他蒼白的臉上挂着誇張的笑意，似乎真有久别重逢的喜悅，可眼眸卻冷到像毒蛇的豎瞳。

“為什麼非要害死王川？”

楚南星的手指扣在軍刀手柄上，聲音低沉顫抖。

想起王叔對自己的寬容與愛護，越發清醒的理智便會被憤怒倒灌，恨不得立刻将這個禍害碎屍萬段，就像對那些把王川丢進河裡的毒販一樣。

陳遇歪了歪頭，忽然大笑起來：“我是在救你啊，你和鏽街的蝼蟻混在一起，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我問你為什麼害死他！”楚南星的刀刃對準了陳遇的眉心。

“因為他擋了你回到我身邊的路，”陳遇的笑容驟然消失，聲音輕得近乎溫柔，“就像現在，你身邊那個姓葉的Alpha一樣。”

他忽然向前邁步，玻璃地面映出扭曲的倒影：“我爸已經不行了，跟我回白塔吧，阿南。我們可以創造新世界，你将是唯一的——”

“閉嘴！”

楚南星奮力揮刀，如閃電般沖了上去，鋒利的刀刃卻擊碎了陳遇身後的玻璃——在千鈞一發之際，對方以一種非人的速度側身避開。

幾乎同時，三道黑影從溫室頂部撲下！

那是經過白塔實驗室改造的殺手，滿身肌肉壯碩到猶如怪物，敏捷程度超越獵豹。

楚南星閃身躲過第一人的重拳，卻被第二人狠狠撞在玻璃牆上。碎裂的透明碎片如雨落下，他反手将刺刀揮穿對方腰腹。

敵方身體在血液飛濺中分離的瞬間，混戰變得愈發殘酷。

更多白塔殺手從暗中襲出。

就算楚南星在藥物作用下如戰神附體，卻仍雙拳難敵四手，幾度差點就被揍翻在濕滑的玻璃地面上。

而陳遇則不慌不忙，抱手在月光中微笑觀看，甚至滿目欣賞。

不料正得意時，一道黑影如飓風般襲來！

陳遇猝不及防，直接被來者踹了個趔趄，本能地反手擡槍射擊。

是葉權。

他敏捷閃躲，落地時卻微微搖晃——右肩新鮮的傷口正在滲血，顯然是一路殺上來時的慘烈痕迹。

短短時間内，陳遇已被兩名殺屬下護住，滿目厭惡，甚至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就這點本事？”葉權的眼睛依然亮得駭人，甩了甩手上的血，露出一個挑釁的表情，“躲在傀儡後面的廢物，也配讓Omega跟着你受苦？”

陳遇的異瞳微微收縮，不怒反笑：“你是林麟的學生？想和他一個下場？”

再度躲開殺手圍攻的楚南星着急提醒：“别跟他鬥嘴！”

白塔的人手比想象中更多，必須要通知救兵。

葉權毫不猶豫地扯開腰間的金屬筒，一道刺目的紅光沖天而起，穿過玻璃穹頂的窟窿，在夜空中炸開成聯邦軍的鷹隼圖騰。

陳遇表情微怔，不耐煩地啧了聲，國王般微微擡手示意。

兩秒後，幾個奇怪的金屬炸彈便被紛紛戴上防毒面具的殺手們丢了出來。

彩色的煙霧如活物般纏繞上每一寸空氣。

楚南星隻吸到分毫，喉嚨便像被烙鐵灼穿，眼前瞬間蒙上一層血色。

“屏住呼吸！”

葉權急速近身，一把拽過他，用力捂住他的口鼻。可他自己卻因劇烈動作牽動了肩傷，被鮮血浸透半邊衣襟。

與此同時，頭頂已經傳來戰機引擎的尖嘯，三架白塔标志的黑色飛行器懸浮在穹頂外，機槍口閃爍着冰冷的藍光。

“哒哒哒——！”

子彈如暴雨傾瀉，将本就殘破的玻璃穹頂徹底炸成碎片。

葉權抱住楚南星翻滾着躲到一根承重柱後，飛濺的玻璃碴在兩人裸露的皮膚上劃出生疼的血痕。

“加強版幻繭，”陳遇的聲音透過毒霧傳來，帶着得意的笑意，“阿南，專為你這種高等級基因調配的，喜歡嗎？”

那毒品果然是這變态搞出來的！

與此同時，楚南星已感到血管裡的藥效正在與毒素激烈對抗，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

他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卻見葉權的狀态更加糟糕——Alpha的瞳孔微微擴散，脖頸處青筋暴起，煙熏玫瑰的信息素竟如海嘯般爆發！

“葉權？！”

“别離開我身邊，”葉權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到不像話，“我的信息素……可以……”

話音未落，正在靠近的兩個白塔改造人竟然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楚南星驚愕擡眸，恍惚想起那日在商場也見過類似的狀況。

原本極度自信的陳遇臉上終于出現裂痕，警惕地後退道：“快走，這人的信息素會對其他Alpha造成永久損傷！防毒面罩沒用！”

……難怪葉素霓曾經那般警告，保護葉權，也是保護旁人。

且不問這種奇怪的信息素能力從何而來，紊亂症導緻的後果，的确是危險至極。

“留下他……”葉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病痛讓他呼吸極度困難，“若錯過，以後就難了……”

此時漆黑的空中已經駛來聯邦戰機，震耳的火光交錯，讓楚南星無暇多想。

毒霧中，陳遇的身影正在後退。

那架接應的戰機垂下繩梯，銀色的艙門如巨獸張開的嘴。

“站住！”

楚南星強壓住毒氣帶來的痛苦，握緊染血的軍刀。

不知何時出現在腹部的傷口随動作而迸裂，溫熱的血順着腿側流下，卻在藥物作用下感覺不到疼痛。

他像頭失控的野獸般撲了出去——

“抓住阿南，一起走！！”陳遇厲喝。

逃竄隊伍的最後三名改造人同時動手，卻被突然闖入的黑衣人幹脆利落地擰斷脖子，竟是呂岩帶着葉家的精銳保镖趕到了！

“少爺！”呂岩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葉權，将防毒面具扣給他，同時朝通訊器怒吼，“江映月！你們他媽的在等什麼？！”

仿佛回應他的呼喊，夜空中驟然亮起數十道炮彈尾焰——聯邦軍的戰機終于發動全部火力！

周遭轟鳴不止，碎片狂濺。

陳遇的指尖已經夠到繩梯。他回頭看向渾身是血、站都站不穩的楚南星，淺色瞳孔裡閃過一絲遺憾：“我們下次……”

身影飛奔，寒光閃過。

軍刀斬斷繩梯的瞬間，也切下了陳遇的右臂。斷肢墜地時，蒼白的指尖還在神經質地抽搐。

“啊啊啊——！”

陳遇的慘叫被戰機的轟鳴淹沒。艙門内伸出殺手的胳膊，将他淌血的身體硬拖了進去。

楚南星還想追擊，膝蓋卻突然一軟。藥物的副作用如潮水般襲來，他看見葉權拼命掙脫呂岩的攙扶，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沖來——

世界陷入黑暗前，他落入了一個滿是血腥味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