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帶我去看看。”悅遊道姑厲聲道。
東隅不敢怠慢,忙在前方引路。
一進卧房,悅遊道姑便從懷裡掏出一條九節鞭,直奔姚黃,繞着它念了幾聲咒語,不見任何動靜。
東隅待她放松下來,不再如臨大敵一般,才上前詢問:“仙姑,這株姚黃可是有什麼說法嗎?”
道姑收起九節鞭,示意她清一下場。
東隅見她有話要說,正要讓蕭善去客房請墨淮桑,卻見墨少卿已經快步趕了來。
“您來得正好,且聽仙姑有何指示。”
一邊旁觀的道姑突然出聲:“你不是這讨厭小子的妹妹?怎的對他如此低聲下氣?”
東隅笑笑,将要解釋,卻聽墨淮桑冷冷道:“她是本少卿的幕僚,有問題嗎?”
東隅見道姑正要發作,趕緊上前擋在兩人中間:“我本是一個神婆,有幸得到墨少卿青眼有加,現在跟着大人辦差。謝謝您肯來看看蕭郎君。”
道姑瞥了滿臉誠懇的小姑娘一眼,眼神回暖了些:“那也是你有能力。”
斜了墨淮桑一眼,仍向着東隅,語調帶上了一絲幸災樂禍:“且等着,你的好日子在後頭。”
說罷,大馬金刀坐下,擺出長談的架勢:“蕭六郎的病,我這次着實無能為力,但我可以說說當初是怎麼救他的。”
東隅趕緊拉着不情不願的墨淮桑坐下。
“靈寶派以除妖為己任,但我是師門的異類,隻醉心于行醫問藥。”
悅遊道姑雲遊天下,一半時間免費行醫,另一半時間喜歡往深山老林裡鑽,尋找各類珍稀藥材。
那年她行至洛城附近的青橙山,想采幾味難得的草藥。
山路難行,奇藥難尋,挖到藥材後還得化身“神農”試一試“百草”,一連半月都歇在山中的破廟裡。
某日,她在試藥時不小心中了毒,陷入麻痹狀态,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時,附近傳來一聲虎嘯,悅遊道姑心頭大駭。
雖然在廟外做了一些簡單的布置,但若有厲害的猛獸妖異來襲,那些機關不一定能阻擋得了。
她拼盡全力咬破舌頭,用劇痛勉強換得一絲清明,然而若想讓手能夠動彈,她估摸着起碼得有一盞茶功夫。
耳邊聽着虎嘯聲越傳越近,她心急如焚,卻也無濟于事。
突然,虎嘯聲變得激烈起來,仿佛在跟其他東西纏鬥一般,期間,隻能聽到老虎的怒吼,漸漸落于下風,最後怒吼聲低沉下去,直至悄無聲息。
悅遊道姑卻不敢放松緊惕,能悄無聲息鬥猛虎的,定然不是無名之輩,她越發激烈地揮動自己的手指,想讓自己快速恢複過來。
突然,她聽到廟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如同秋風吹拂在枯枝落葉上,細細碎碎。
悅遊道姑的法器九節鞭陡然響了起來,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激烈地示警。
有妖氣!
兇狠的雙眼牢牢盯着廟門,她的手已經能動了,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奮力一擊。
悅遊道姑猛然聞到一陣淡淡清雅的香味,緊接着一道婀娜的身影飄入眼簾。
那人膚色瑩白如玉,容貌明豔動人,眼神清澈,氣質高雅,明黃色的長裙配飾華麗而不失典雅,在明亮的月光下,如同一道道華美的流光。
悅遊道姑的法器九節鞭扭在一起,叮叮咚咚響不停,它在拼命示警。
“難道是牡丹花妖?”東隅福至心靈,突然出聲問道。
悅遊道姑點頭:“她的原身是一株姚黃,牡丹花王。”
“她有求于我,不料正碰上大蟲意圖攻擊我,就順手趕走了。雖然我沒有她的幫助不一定會怎麼樣,但我從來不欠人情,便應下她的請求。”
道姑的臉色黯淡下來:“沒想到,她竟然求我幫她,用她的千年功力,救一個病入膏肓之人……”
“這豈不是以命抵命?”東隅失聲驚道。
道姑沉默不語,最後才歎了一口氣:“是吧,救人一命,但要取去一個妖的全部修為,不是以命抵命是什麼……”
“我不願意,讓她換一個需求,但她苦苦哀求,還發誓說自己不會為此喪命。
“因為她修的是草木系妖法,隻要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繼續吸取天地精華,就能恢複元氣,甚至可以重新修煉。
“其實我并無把握,用道術催化妖力治病,本身就需要用到一些所謂的旁門左道,耐不住她的堅持,我便答應下來,帶她一起找上蕭府毛遂自薦。
“過程十分兇險,也是那蕭郎君命不該絕,被我治好了。”
“您能稍微講述一下過程嗎?”東隅急忙問道。
悅遊道姑掃向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充滿了探究、防備之意:“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到悅遊道姑懷疑的眼神,她恍然大悟,繼而笑得一臉坦誠:
“您别誤會,我并非想偷師,就我這平庸的資質,想學也學不來。我隻是覺得了解越詳細,對救蕭郎君越有利。”
悅遊道姑神色緩和,歎了口氣:“這法子,極其兇險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