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東隅起個大早,迫不及待跟回來複命的幾路侍衛碰面。
他們在洛城蕭府處原本沒有查出什麼,後來接到東隅的去信,按吩咐着人将蕭梓童常去的地方畫了下來。
東隅細細看過畫中的每一處,果然在其中一幅畫裡,找到一叢尚未開花的野生牡丹,那是蕭府後山的一處荒野。
蕭梓潼在京城院子裡種下一叢牡丹,卧房中山水畫中藏着牡丹,道姑給的良方就是搬一株姚黃在他病床前……
種種迹象表明,牡丹對蕭梓童來說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物件,至少,不至于會傷害他,所以說院中的牡丹花從的妖異,肯定不是牡丹花本身的問題。
負責查蕭梓童人際關系的侍衛組毫無收獲。
他果然如蕭善所說,性格古怪又孤僻,幾乎沒有跟外人打過交道,甚至跟同族的人都沒什麼來往,蕭梓童遭人報複這條線不必再查。
墨淮桑一直聽着他們的分析彙總,自然而然問:“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現在有兩個方向,一是等悅遊道姑找來,如果她真能信守承諾的話,二是等那個作亂的妖找上門來,我們如果能将它制住,說不定能問出救蕭六郎的方法。”
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乜斜,目光裡盡是懷疑:“那豈不是很被動?”
東隅雙手一攤:“沒辦法,我目前修為不夠,既不能像悅遊道姑那樣救人,也不能追蹤妖的蹤迹。”
墨淮桑橫了她一眼:“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走,找崔老頭去。”
太史局的偏殿内。
“悅遊道姑?”一直安靜閉目打坐的崔道長,在聽到東隅的叙述時,陡然睜眼。
“你再詳細說說她,長什麼樣?行事風格如何?”
“額,看起來四十來歲,看得出年輕的時候很美,嘴角有顆暗紅色的滴淚痣,至于行事風格嘛,嗯,很……”東隅求助的眼神投向墨淮桑。
“擺着一張臭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了她幾千兩銀子。”墨淮桑接口道。
“臭小子,你在說自己嗎?不是說她免費行醫嗎?哪有這麼‘面惡’的善人?”崔道長氣哄哄反駁,指了指東隅,“女娃兒你說!”
“道長,那仙姑确實是這樣的……可能是個面冷心善的人吧,都是修道的,您不會真認識她吧?”
“咳咳,聽這相貌确實跟我一位故人有點像,隻是這行事風格就差得遠了……”
“不會是你的紅顔知己吧?”墨淮桑揶揄道。
東隅瞥見崔道長的紅臉,目瞪口呆,不會真讓墨淮桑說中了吧?
“咻!”
一個拂塵從蒲團甩向墨淮桑。
“死小子讓你胡說八道!”崔道長惱羞成怒,轉臉向東隅解釋,“可能是你師叔。”
“哦。”
東隅了然點頭,眼底浮起笑意,臉紅就暴露一切啦……
道長闆起臉閉眼打坐,冷靜半響才出聲:“就算真是我師妹,她現在似乎性情大變,你們遇上了之後還是要小心一些,别提我的名字。”
墨淮桑:“……”
東隅:“……”
墨淮桑滿肚子牢騷,這老頭怎麼回事?本以為找他能臨時抱佛腳提升點捉妖道術,結果現在不僅沒有幫助,還有可能碰上老頭的對手。
東隅百爪撓心,好想知道那些精彩的陳年舊事啊……
雖然從師父那兒沒有收獲,但東隅不打算被動等待,她将更多侍衛派了出去,全力搜尋悅遊道姑的下落,自己整日守在蕭府。
也許小金靈那日将那妖重創了,蕭梓童的卧房清淨了好幾天。
也不知那株姚黃牡丹是否真起了作用,蕭梓童的臉色看着沒有第一次見時那麼慘白了。
就在東隅陷入焦灼等待時,悅遊道姑找上門來。
聽到蕭善的禀報,東隅忙整整衣衫,快步往大門口迎去。
卻見蕭夫人被兩位侍女一左一右攙着,硬撐着要給道姑行禮,道姑一臉淡漠,仿佛她禮遇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可憐慈母心,東隅暗歎口氣,邁步上前搶先給道姑深鞠一躬:
“可算将仙姑盼來了,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請仙姑随我去看看蕭郎君。”
悅遊道姑瞥了瞥身着男裝的東隅,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微微點頭。
東隅轉身示意侍女攙穩蕭夫人,柔聲道:“您放心,蕭郎君那邊有我跟少卿看着,您也不想他醒過來看到您這般模樣吧?”
蕭夫人用手帕緊緊捂着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倚在侍女身上顫抖點頭,不再執拗要跟過去。
跟東隅去見蕭梓童的路上,悅遊道姑一直警惕地張望,看到院子裡的那叢格外嬌豔的牡丹時,常年冰冷的面容好似出現了龜裂。
“那是什麼?”一貫沉穩的語調陡然升高。
“如您所見,正是牡丹。”
東隅想了想,補充道:“是蕭郎君命人種下的,後來,他突然就重病纏身不省人事,這叢牡丹卻開了,蕭府并沒有刻意催花。”
“難道你們之前說的可以找到開花的姚黃……”
“正是從這裡移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