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說有沒有突然跟從來不怎麼接觸的人有了來往,突然揮金如土之類的。”
“是。”
“诶?我就是個協助墨少卿查案子的小神婆,墨言你不用這麼客氣啦。”墨言對她的恭敬态度,跟對墨淮桑比也就差了那麼一點。
“東隅小娘子你很厲害呀,在下佩服得很呢。”
“哈哈哈你去吧,辛苦啦。”
“是。”
東隅撓頭,墨言的恭敬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接着她迅速在腦子裡梳理案情,夢雲是被人謀殺的,這點毋庸置疑。
既然有人借着冤魂索命的名頭來鳳凰百戲團内鬧鬼,意圖翻舊案,那兇手必然就是戲團的其他成員。
除了向雁有明确的不在場證據,剩下的孤山、夢玉、楓哥、丁卯都有嫌疑。然而向雁似乎跟孟雲的關系不一般,孤山跟孟雲也有秘密……
東隅決定待在鳳凰百戲團,等着見夢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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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炙熱,閣下碧波蕩漾,偶有一兩聲蟬鳴,顯得水閣愈發幽靜清涼。
水閣内侍從接到把蟬黏掉的命令,呐呐問道:“掌事,墨大掌事不是說要留一兩隻蟬,郎君喜歡什麼‘蟬噪林逾靜’[注]的意境嗎?”
“這也是大掌事的命令,嗐,主子的心思哪兒是我們能猜的,趕緊辦去!”
“是。”
墨淮桑躲在水閣歇晌,百無聊賴地甩着魚竿,沒了蟬鳴,又嫌冰不夠多。
“喵~”
“墨紫?”“墨紫。”“郎君!是墨紫!”
一隻通體漆黑、紫色瞳仁的玄貓自屋檐後閃出,在熾烈白光下,如綢緞光滑的皮毛黑得泛紅,她低頭俯瞰,睥睨衆生。
赫然是東隅口中的“黑包”。
在仆從們比太陽還熱烈的祈求眼神中,墨紫如恩賜般縱身一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悄無聲息落在玉石欄杆上,歪頭看着墨淮桑,好似在打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墨紫!”墨淮桑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張開手臂迎接他的開心果,等了半響,滿足又認命地歎了口氣,走到欄杆前,将玄貓小心翼翼抱在懷裡。
“乖乖,天太熱了,裡面涼快。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吃的好嗎?……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獨來獨往慣了,累了記得回家就行。”
不用吩咐,仆從們早已捧上冰鎮牛乳,盛放的器具是一隻五彩貓爪琉璃碗,專為墨紫特制的餐具。
墨淮桑親自将琉璃碗放上玉石桌面,哄着墨紫喝牛乳,笑意從眼裡溢出蔓延至嘴角,碎碎念叨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那個小神婆叫祁東隅,是有那麼一點見鬼的本事,當然這個案子也是我要她來查的,但她也太不懂規矩了,身為下屬不應該随時向主官彙報案情嗎?她居然就派了個侍衛來回話,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正惬意大快朵頤的玄貓倏然張起了耳朵,圓溜溜的紫色瞳仁一瞬不瞬盯着喋喋不休的墨淮桑。
“是吧,你也覺得她過分對吧?”今天第一次收到玄貓回應的墨淮桑,說得更來勁了,“不過呢,我也知道她是着急破案,在鳳凰百戲團那兒等着見夢雲,但是她先回來跟我彙報一下怎麼了?說不定我一心軟還會陪她去呢對吧……”
“喵!”
“乖乖怎麼了?吃醋嗎?我也就那麼一說,我當然隻會對你心軟啦!”
“喵!!”
“嗯?你希望我對她心軟?”
“喵!!!”
“好,咱們不提她了,我今天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陪你。”
玄貓把頭靠在一邊爪子上,紫色眼睛滴溜溜地轉,她此刻的心情像極了話本裡腳踩兩隻船的負心漢,她罩着的兩隻兩腳獸居然相互認識?
東隅尚不知自己不是黑包唯一的主人,她一直在鳳凰百戲團等着夢雲再次現身。
黃昏時,她先等來了墨言,他這一下午收獲頗豐。
原來,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鳳凰百戲團的資金實力也漸漸雄厚起來,在寸土寸金的宣陽坊置辦了一處劇院連帶排練房,每個團員的花銷也水漲船高。
其中孤山尤其突出,他經常出入文玩字畫店,尤其喜歡收集名人畫作,不過考慮到到他主事的身份,他的花銷也不算出格。
團員們的人際交往雖然複雜,但是也并不出格,其中孤山和向燕的一個交集讓東隅很在意,近期他們先後拜訪過同一位從南方來的江湖遊醫。
“那位江湖遊醫行蹤不定,我這就派人守在他家,一有動靜即刻回禀。”墨言補充道,“這些情況我也已經跟郎君彙報過了。”
“好。”東隅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墨少卿今天不過來了?”
墨言頓時眉開眼笑:“墨紫回來了,他肯定沒心思查案子啦!”
墨紫?聽起來像是位小娘子,難道是墨少卿的心上人?東隅愣在原地,不知為何,她心裡莫名湧起一股驚慌失措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