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公主府,琳琅滿目的陳設,讓東隅看得目不暇接。
然而一進待客廳,饒是自诩臉皮厚如城牆的東隅也坐立難安,永福公主看起來溫柔貴氣,打量人的目光卻肆無忌憚,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仿佛要将東隅洞穿。
“姨母,您是想把她盯出幾個窟窿嗎?”墨淮桑喝了口茶,閑閑說道,“沒錯,能看到鬼魂的就是她。”
“誰問你啦。”永福公主嗔笑着收回視線,好似方才緊迫逼人的不是她。
“祁小娘子是吧,聽說案子有些進展?”永福公主換了個輕松的姿勢,語聲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公主容禀,冤魂索命确不屬實,應該是有人借着夢雲團長的冤情做筏子,我們正在調查他當年的案情。”
“你當真看到孟雲的……鬼魂?”永福公主語氣驚訝,面上倒是不顯。
“是,在下雖不才,的确有這麼個見鬼的小本事,昨晚夢雲團長親自告訴我,當年的意外并非是他失誤。”
永福公主輕歎,回憶道:“夢雲很不錯,将一個四處幹雜活的樂團,轉成了戲團有了穩定的營生,當年我就想給他資助來着,沒想到發生意外……”
東隅忙問道:“公主當年就打算資助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當年您派人接洽,談到何種程度呢?”
“李樟找過他一次,他挺高興的,當時巡演賣出去了好幾場票,說是要巡演結束後再來府裡見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永福公主回憶完,眉頭挑得老高,“你竟敢懷疑我?”
“公主請恕罪!”東隅連忙行禮請罪,“公主坦蕩磊落,我問清楚些隻是為了幫助破案。”
“哦?你且說來聽聽。”
“子規轉型戲團,雖說聲名鵲起條件變好了不少,但若有一位長期的資助者,好日子便能更安穩了。照理說整個戲團都應該盼着與您合作才好呀,為什麼還會發生謀害孟雲的事呢?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疑點。”
“嗯,你們去查吧。”永福公主優雅打了個哈欠。
墨淮桑便順勢告辭回府。
“等等!”臨上車,東隅擋在墨淮桑身前,“少卿,這就回府嗎?咱們不得回鳳凰百戲團嗎?我現在迫不及待想再見一見夢雲,問問當初公主要資助的事兒。”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麼?”墨淮桑不耐煩地挑眉,“昨晚你讓本少卿等到半夜,今晚還想着差遣我呢?”
“不敢不敢,我這不是破案心切嗎?”
“東隅大師既然這麼着急,自行去等那個鬼便是!”
“……”
東隅沒了膽子,雖然夢雲昨晚出現的時候風度翩翩,但萬一他突然又變得面目可憎咋辦?隻好憤憤然跟着上了馬車。
東隅原本想着案子望向窗外發呆,不知是不是因為救命稻草就在身邊,熟悉的白檀香讓她安下心來,漸漸靠着車窗睡了過去。
墨淮桑原本閉目養神,突覺左邊手臂一沉,睜眼一看,小神婆睡過去也就罷了,還得悄悄挪了過來倒在他手臂上。
他作勢想往旁邊一拂,頓了頓,将手縮進袖中,把她的腦袋挪到了地上,心道看在她費盡心思幫他破案的份上,便對她禮貌一些吧。
到了墨府門口,墨言掀起車簾,看到東隅小娘子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躺在自家郎君腳下,目瞪口呆。
墨淮桑冷冷道:“把這隻豬拖下去!”
東隅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哎,隻要是跟墨淮桑在一個空間,自己就很容易放松警惕和心神,直接後果就是很容易睡過去。
她不着痕迹地擦了把口水,就沖這個事兒,她死也要賴在他身邊啊。
當然,她也沒忘記今天的正事。
半夜,東隅偷偷等在小洞旁,将玄貓抱個滿懷:“黑包,這以後就是我們的新家啦,先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玄貓埋頭跟着,有時東隅還要努力分辨一二的地方,玄貓竟比她還清楚,看得東隅自豪不已:
“不愧是我的黑包,明明是頭回來,這聰明伶俐的勁可不就随我了嘛!”
“喵~”
一人一貓在墨府的新家圓滿團聚。
東隅第二天早早起床,為自己和黑包的幸福新生活能夠長久,她須得盡快破案,證明自己的價值才成。
先請墨言帶路去了公主府,她昨晚仔細想過,不妨先從公主的掌事李樟處,了解更多内情,免得夢雲不說實話。
從李樟那裡,東隅得知當初商談合作時,與他會面的是兩個人,除了孟雲,還有當時的副團長孤山。
随後她又找團員們求證,結果除了孤山,其他人都不知道當年永福公主想要資助子規戲團的事。
而孤山的說法是,夢雲對演出的要求很高,擔心影響大家高漲的士氣,決定在那段時間的演出告一段落之後,再跟團員們公布這個好消息。
得,又是一個死無對證的說辭,如果不是東隅能看到孟雲的鬼魂,她還真束手無策。
“東隅小娘子,接下來要查什麼?”
“你繼續帶人盯一下戲團裡每個人在這幾年中的人際交往、花費方面的情況,看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