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地方陰森荒涼,歐洲花園式大門橫檔在中間顯得突兀而詭異。
林丙彎下腰撿了一根差不多一臂長的樹枝拿在手上,穩穩地邁着步子,不緊不慢。
他天生對這些長直的東西熟悉,拿在手上能耍的人眼花缭亂。
一道霧氣緩緩纏上來,林丙橫劈過去,那霧氣又兜轉着消散了。越走越深,霧氣也越來越重,林丙手起樹枝落,劈了個七七八八。
等走到深處,眼前是個分岔路口,一抹淡淡的身影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看着像是個少年人,揣着手,越來越清晰的臉上是一副煩躁不耐的表情。
下一秒,少年鬼伸出手,黑霧全都迅速纏在了他的手腕上,他輕巧的一甩手,黑霧凝成了長鞭,“唰”的破風而來,直指林丙心口。
林丙早有準備,閃身避開,順勢從口袋裡摸出兩張紙符拍出去,梵文一道道排布在空中,泛出金光,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
長鞭瞬息而至,然而進不得,打在牆上發出“铿”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少年沒有絲毫停頓,唰唰又揮了幾鞭,每一下都用力打在牆上。現在不是進攻的時機,林丙凝神盯着這道牆,手上捏着樹枝和符紙,随時準備填補空缺。
他今天出門時沒穿道袍也沒拿布袋,随手塞在衣服口袋裡的符紙根本不夠用,到現在已經隻剩兩張了。
等到第八下,牆面砰的一聲裂了。
這少年的功力比林丙想象的要強不少,那道鞭子在攻破障礙之後繼續往前,林丙迅速仰面下腰,長鞭帶起的寒氣正好擦過他的鼻尖,猛地削掉了林丙身邊的樹。
林丙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猛地一蹬地,就沖向了少年鬼。
少年的鞭子還沒來得及收回,林丙的樹枝就指向了他的咽喉。雖然普通樹枝對一隻鬼來說并不緻命,但少年鬼明顯經驗不足,下意識的往後撤了一點。
就在他後撤且愣神的一瞬間,林丙迅速扔出僅剩的兩張符,一張甩在少年面門,一張貼在少年心口。
這是兩張抑制行動的符,就是為了堵住經脈以逼緩吐息流轉,活人用不了多久就會頭暈腦脹倒地,鬼則無法行動,隻能勉強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松!”少年鬼艱難地吼了一聲。
“免得你不分青紅皂白,拿髒東西招呼我。”林丙瞥了他一眼,目光停在黑霧上。
那黑霧已經不再是長鞭,變成了綢帶一般的東西纏在少年胳膊上。
“不!”少年又叫道。
“不聽?”林丙背過了手,準備轉身,“那算了。”
“不會!”少年這次說了兩個字。
“不錯啊,在這符下還能說出來一個詞。”林丙轉了回來,還是漫不經心的背着手。
“松!”鬼崩潰大叫。
“我有事問你,你在這裡應該能見到不少鬼,有沒有見過一隻白袍子栓個玉的鬼?”林丙後退了幾步,挺認真的問。
以少年鬼沖上來給他一鞭子的勢頭,他極有可能是此間大鬼,估計也能知道苦提的行蹤。
鬼哀怨的看着他。
林丙想了想,擡起左手,在食指上咬了一道口子,血珠滲出來,他按在了鬼的右手腕上。
這樣就算蓋了個暫時的印,屬于以暴力制服鬼回去再慢慢消解的範疇,主要目的就是防止鬼突然暴起反抗。二十四小時之内,蓋了印的鬼都得聽他的。這是老林師徒的獨家秘法,耗費心神不少,但相當好用。
林丙退到那棵倒地的樹旁,擡起那根樹枝輕輕揮了揮,一陣微風迎着少年鬼吹過去,把符紙掀掉了。
“有此血印,你再不可随意傷人。”林丙擡起下巴對着他點了點。
那兩張符紙被掀掉後慢慢飄散在了空中,燃起火焰,消失了。
“今天怎麼回事啊!”解了禁锢的少年用力一甩手,這次倒沒攻擊林丙,“煩死啦!”
林丙有些納悶,敢情這鬼是心情不好?
不過沒讓他納悶多久,少年鬼就飄了過來,圍着他轉了一圈:“你誰啊?”
“在下林丙。”林丙說。
“來幹嘛?”少年鬼馬上說。
“不是說了?來找鬼。”林丙回答。
“忘了,你再說一遍。”鬼說。
“啧。”林丙嫌棄的說,“話也聽不明白。白袍子栓個玉,見過沒?”
“叫什麼?”鬼問。
“怎麼的你還知道他名字?”林丙挑了挑眉。
“不能知道麼?”鬼又要暴躁起來,“求人辦事注意态度!”
林丙“呵”的一笑:“你又不是人。”
“你你你!”鬼氣的拿手指指着他,指了一會之後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粲然一笑,“你錯算了,這血印對我沒用!”
少年湊上來給他看手腕:“你看,血印已經沒了。”
林丙垂眸看了看,并沒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