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石臉上露出笑容，好像扭曲的鬼魅一般，陰陽怪氣地答道，“我自然是……後悔了。”說完轉身走向書櫃，“我給你畫地圖。”

從書櫃中翻出白絹，在桌上攤開，古清石就開始勾勒起玉龍雪山來。

琴澤安靜了好一會才又開口，問道，“你可知月靈珏的用處？”

古清石淡淡道，“讓死人複活。怎麼，你又想讓誰複活？”

“看來你聽說了魔教在找月靈珏了。”琴澤說道，“不是我。是寂無雲。依你看他想讓什麼人複活？”

古清石微微側頭，露出一個狡詐的微笑，答道，“這還用問？自然是他最心愛之人。”說完便仔細盯着琴澤的臉等着看好戲。

不出所料，琴澤扭頭看向他，不過卻隻直直地盯着，沒說半個字。

“哼哼，”古清石笑道，“還去不去玉龍雪山了？後悔了吧？”

“不，”琴澤眨眨眼，“不後悔。”

古清石歎了口氣，搖搖頭把注意力又放回地圖上說道，“算了，我也是無聊得長毛了。”畫了幾筆又道，“寂小子用月靈珏……八成是想弄活他爹。”

“寂子幽？”琴澤臉上總算有了表情，他皺起眉頭，睜大了眼睛，“他死了那麼久了，怎麼可能？”

古清石筆不停，用餘光掃了琴澤一眼，滿是不屑地說道，“哼，你才吃了幾碗飯？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能與否你如何曉得？”

琴澤的确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寂無雲找月靈珏是為了讓寂子幽複活，他更吃驚的是那麼久了魔教居然還保存着寂子幽的遺體。“屍體可以保存如此長久不腐？”

“切，”古清石更不屑了，在他眼裡琴澤這些問題就好比初生嬰兒看世界，全是小兒科，“這有何難。要是本神醫來做，再放個幾千年都不成問題。魔教的人嘛，就不好說了。”

琴澤有點接受了這種看似天方夜譚的說法，不過就算讓死人複活真的可以實現，那也一定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他想了想問道，“如何讓他複活？光有月靈珏恐怕不夠吧。”

白絹上的雪山已大緻有了框架，古清石停筆看過來，笑道，“有點長進。這事兒當然不能光指望神珠。還要有屍體，捐獻者的内力和陽氣。”

捐獻者！琴澤的心驟然糾結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揪緊。他不假思索地問道，“可是一命換一命？”

古清石打了個呵欠，“那當然！你以為這是幹什麼，變戲法嗎？逆天而行，必遭天譴。這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吧。一命換一命算便宜的了。”

琴澤忽然從床上坐起來，“你一定知道具體怎樣做，對不對？”

古清石一挑眉，“我是誰啊，我是神……”

“告訴我！”古清石醫字還沒說完，琴澤已經眨眼間跪在他腿邊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這……”古清石自然是猶豫的，畢竟，這種東西流傳出去，是要天下大亂的，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絕不說出去！”琴澤做了個指天發誓的手勢，決絕地說道，“我替他做捐獻者！”

古清石皺皺眉，看着琴澤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的賤樣兒，就好像看着當年的自己，他歎了口氣，沉聲道，“給你三天考慮！”

“不！”琴澤突然抓住古清石的膝蓋，眼裡是古清石從未見過的狠厲，“寂無雲受了很重的内傷，又為了我走火入魔經脈逆流，他這樣去讓他爹複活，你說，把握有幾成？你說啊！”

原來寂無雲狀況這麼糟糕，古清石暗自擔心卻斜眼瞅着琴澤，“幾成？于你有關嗎？”

琴澤低下頭，低聲問道，“當年你去摘半邊蓮，可曾想過是否與自己有關？”

“你……”古清石突然怒從心起，擡腳就對着琴澤胸口踹了過去，“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提老子當年？給我滾！”

琴澤坐在地上，癡癡笑起來，“你說你後悔了，可你心裡明明就裝着那個人，一直到現在，我說的對麼？”

“滾！”古清石一揮手把桌上的東西統統掃到琴澤身上，發起飙來，“你滾！滾！滾！”罵完拂袖而去。

琴澤坐在地上，從懷中掏出幻音石，仔細摩挲着，眼淚吧嗒吧嗒掉在石頭上，沒有滲入石頭裡，又滑落到地上，摔得連碎片都不知所蹤。此刻的他異常地想要回到當初，回到青豪，那時候他和寂無雲擠一張床，練不好武功被他罰，被蘇清水整卻又被寂無雲護着，那時候……是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現在這般田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