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後,客廳的光線變得昏黃,電腦屏幕的餘溫還殘留在桌面上,元裴端着一杯溫水,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她的直播剛剛結束不久,指尖仍殘留着些許觸碰數位闆的餘溫,手腕微微發酸。
手機屏幕在桌上亮着,w站的私信界面停留在最新收到的一條信息上,消息内容還未點開,發件人是一個帶有官方認證标志的賬号。
程若依趴在桌面不遠處,尾巴緩緩掃過桌面,藍色的瞳孔映着屏幕的光,她靜靜地看着那條私信,沒有主動開口。
元裴慢吞吞地拿起手機,指尖滑過屏幕,私信的内容随之展開。
——《與寵共居》綜藝節目組的邀請。
綜藝模式:素人寵物互動節目,以輕松治愈為主,參與者需帶着寵物一起錄制特定的環節,節目時長适中,并由節目組提供住宿與出場費。
——金額不低。
元裴的指尖在私信内容上輕點了一下,盯着金額多看了兩秒,眼神有些微妙的變化。
她對綜藝的興趣不大,但這份報酬,确實有點讓人心動。
她本來就不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人,平時的生活基本維持在“能過就行”的水平,但這兩天的開銷,讓她明顯察覺到了一點——她的支出開始變得不太穩定了。
這當然不全是她的問題,而是某隻貓的問題。
她合上手機,托着腮思索片刻,懶洋洋地問:“……你怎麼看?”
程若依看了她一眼,語氣不急不緩:“你真的想去?”
“還在考慮。”元裴晃了晃手機,“不過酬勞還不錯。”
程若依眯了眯眼。
她當然知道綜藝和直播的區别。
直播可以随心所欲,但綜藝是一檔節目,它有劇本,有鏡頭,有剪輯,甚至可能有話題引導。
這對于一個習慣獨立行動的人來說,确實會帶來限制。
“直播可以自己控制内容。”她慢條斯理地開口,“綜藝就不同了。”
“嗯。”元裴随意地應了一聲,“所以還在考慮。”
程若依沒再繼續追問,隻是看着她把手機随手放在桌上,目光中帶着點若有所思的意味。
——元裴并不是完全抗拒。
這一點,她已經察覺到了。
在沒有系統任務的幹擾下,她們平靜地度過了幾天。
但這幾天的時間,也讓元裴逐漸意識到了一個現實問題——養貓的支出,确實比她預想得要多。
這天,元裴站在廚房,看着即将已見底的貓糧袋,沉默了兩秒。
她側頭看向蹲坐在櫃子上的布偶貓,目光微妙:“……這才幾天。”
程若依慢條斯理地舔着爪子,動作優雅得像是沒聽見。
元裴收回視線,低頭打開購物軟件,眼神冷淡地掃過貓糧、貓砂、驅蟲藥的價格,最終停在了結算頁面上。
她不是買不起,但這才幾天,貓糧就見底了,而這隻是養貓的基本開銷之一。
更别提未來還有驅蟲、疫苗、貓砂消耗……這不是一次性支出,而是長期投入。
她本來就不喜歡讓自己處于“必須為錢焦慮”的狀态,而她也不可能讓自己重新回到過勞猝死的老路上,瘋狂接單。
她思索了一下,把結算頁面關掉,目光落在仍舊安靜趴着的程若依身上,随口問了一句:“……你吃膩了?”
程若依的尾巴微微一動,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不算。”
“哦。”元裴拖長了語調,“但你不吃。”
程若依:“……”
她當然不是不能吃,隻是貓糧幹巴巴的口感,确實不夠吸引人。
但這次,她沒有抱怨,而是沉默地看着元裴,目光若有所思。
這幾天,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确實給元裴的生活增加了“額外開銷”,而她現在,什麼都回報不了。
她不是個習慣接受别人施舍的人,可現在,她确實隻能依賴對方。
程若依收回視線,緩緩低下頭,慢吞吞地開始吃貓糧。
這天晚上,元裴站在洗手間,看着貓砂袋裡所剩無幾的存量,眉頭微微一跳。
她明明記得上次買的是一袋大包裝的貓砂,可才幾天,消耗量就已經快見底了。
她低頭掃了一眼坐在櫃子上的布偶貓,對方正懶洋洋地蜷着尾巴,姿态優雅得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
“……你是不是在故意浪費貓砂?”她狐疑地問。
程若依擡了擡眼皮,尾巴微微一甩,似乎是在表示抗議。
元裴抱着手臂,冷靜地分析:“正常來說,貓一天用的貓砂量不會這麼多,除非——”
她拖長了尾音,仔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鏟屎記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可能性:“……你是不是有潔癖?”
程若依聞言,動作頓了一下。
“……”
她不說話,元裴卻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你每天都在重複挖坑、掩埋、再挖坑?”
元裴語氣複雜地看着她。
程若依若無其事地舔了舔爪子,語氣平靜:“保持清潔是一種美德。”
“……可這玩意兒是按袋賣的,不是無限量供應。”
元裴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随手打開購物軟件,開始搜索“低粉塵、低消耗但吸水性好的貓砂”。
她的指尖在價格上頓了一下,目光微妙地盯着那一串數字,随後輕輕合上手機,長歎了一口氣。
養貓的問題接二連三,而這些現實問題,讓元裴終于開始思考“參加綜藝的必要性”。
如果隻是靠直播和接單,她确實能養得起程若依,但那意味着她必須更認真地規劃每一筆支出,甚至可能需要削減自己的開銷。
她雖然不至于被逼到生存困難的地步,但她讨厭“被逼着改變自己生活方式”。
如果綜藝的報酬能緩解這個問題,那麼……
她的目光落回手機屏幕,指尖在那條私信上輕點了幾下,最終,微微眯了眯眼。
也許,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深夜,元裴坐在書桌前,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畫稿,手指無意識地轉着手中的數位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地思考“錢”的問題了。
過去的三年裡,她的收入雖然不算多,但足夠維持自己的生活,不算富裕,卻也不會讓自己感到拮據。
她的消費觀向來簡單,衣服夠穿,食物夠吃,工作設備能夠用,這些就足夠了。
可如今,她的消費結構發生了變化。
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随手點開購物軟件,把已經加入購物車的貓砂和貓糧下單付款。
總金額浮現在屏幕上,她眯了眯眼,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
養貓,真的比她預想中更“持久消耗”一點。
元裴的收入來源主要分兩部分:
第一,直播。
雖然她不露臉,直播的内容也隻是畫畫,但她的畫風獨特,觀衆群體穩定,日常直播的打賞和平台分成,足夠她個人生存。
但直播的收益不固定,觀衆的情緒、流量的起伏、平台的推廣策略都會影響她的收入。
如果某個月直播時間少了,或者觀衆活躍度降低,收益就會受到影響,而她一向不喜歡依賴不穩定的東西。
第二,畫稿接單。
這部分收入比直播更穩定,但同樣存在問題——她不會讓自己過勞接單。
過去的經驗已經讓她明白,拼命工作換來的隻有透支的身體,甚至連錢都沒機會花。
她可以靠接單來補充收入,但她不會讓自己回到那種瘋狂趕稿的狀态。
她的時間是自己的,而不是被工作吞噬的數字。
所以,綜藝成為了一個現實的選項。
她點開綜藝邀約的私信,目光落在出場費的金額上,客觀來說,這筆錢的确夠吸引人。
如果單純從時間和收入的角度來看,參加綜藝帶來的收益,遠比她拼命接單更劃算。
一場錄制的酬勞,大約相當于她直播一個月的收入,而且綜藝的錄制是一次性的,直播卻是持續性的。
她從不喜歡主動進入公衆視野,甚至讨厭在鏡頭前出現,但如果隻是帶着程若依去參加一檔寵物綜藝,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更何況——
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在桌角蜷縮成一團的布偶貓。
程若依的身形優雅,藍色的瞳孔在屏幕的微光映照下,顯得更深了一些。
她這幾天的态度确實有所變化,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行為已經明顯在克制自己給元裴帶來的“額外負擔”。
即便她仍舊習慣性地保持優雅,也會不動聲色地去适應現狀,試圖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是單純地“被照顧者”,而是試圖在現有的狀态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元裴垂下眼,輕輕地叩了叩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