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弟子們皆盡速散去。沈雁風被溫長老叫到一旁,楚時泱欲走出門外,卻見章惜辭在門口等她,便走到她的身邊:“章姐姐怎麼了?”
原先是因為想撬開章惜辭真相的稱呼,随着她在文書堂的一遭,卻也漸漸變成從内心喊出的“姐姐”。
章惜辭揉揉她的頭,笑道:“也是拜你們的福。如果不是你們派人喊我過來,我興許也不會這麼順利。”
楚時泱搖頭:“這些歸根結底還是得靠你才能成功,我們也隻是提供了場合和機會。”
“那若不喊我來,你們準備怎麼樣?”
楚時泱認真想了想,露出略微腼腆的笑容:“大概是詐一下他們,若他們還不認,就請師尊出馬。”
能治長老的人也得是同等地位的人才行。
章惜辭卻笑道:“那我也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她相信以楚時泱的能力,楚時泱一定能推出她的言下之意。
楚時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恍然大悟地眨了下眼睛。
她将整盤局從頭至尾順了一遍,這才意識到其中牽扯到的人裡,除了常冉以及包括她在内的安沐塵一派,幾乎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均是為自己的利益所奔波。
成者,摘取果實;敗者,落入牢中。
楚時泱喃喃道:“藥仙谷還真是......”
“但這裡其實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了。”章惜辭的目光悠悠地落在遠方,“在沒有暴力和血的地方,連審判的手段都可以如此柔和。”
楚時泱問她:“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還會留在藥仙谷嗎?”
“我會回去杏花村,為我的妹妹報仇。”章惜辭答道。
她懷孕前一直被困在柴房裡,生完孩子之後,如果不是孩子,她也不會活着進入藥仙谷并得到後續報仇的機會。而她如今徹底自由了,又得貴人幫助,定是把整個杏花村都給端了。
楚時泱知曉林彭他們兇多吉少了,便道:“那我便不阻礙姐姐的去路,預祝你此行一路順風。”
章惜辭柔和地看着楚時泱,半晌,她将自己做的骨哨交給她,語氣鄭重:“這個可以當成信物,我若功成名就,且你在危難時吹響它,隻要我能聽見,我将無條件無理由無任何立場地幫助你,隻此一次。”
這個禮物過于貴重了,饒是見過奇珍異寶的楚時泱也不禁震驚地指向自己:“我真的可以嗎?”
她其實并沒有怎麼幫助的上章惜辭,甚至她覺得即使章惜辭沒有他們的幫助,她一樣可以為自己正名。
章惜辭颌首,道:“我既然說出這番話,就代表我一定有把握履行承諾。”
楚時泱這才珍重地将這隻骨哨好好地收在自己的荷包裡,并問道:“那你去杏花村需要幫助嗎?”
雖然但是,她覺得她的皇室身份還是可以用用。
适時,慵懶的聲音再度響起,且越來越近:“章姑娘,我可以派上一小支死侍隊協助你哦。”
楚時泱轉頭,瞧見溫長老和沈雁風一起走過來。溫長老徐步走來,手中執着一把小巧的竹扇,笑意吟吟道:“就當是你辛苦一場的份上,如何?”
沈雁風的神色難得透出幾分蔫蔫,再不複素日裡遊刃有餘的樣子,反倒微苦着臉跟在溫長老後面。
楚時泱慢一拍地眨了一下眼睛。
原來能治沈雁風的人是溫長老。
見識了。
章惜辭原本要拒絕,聽到後半句時,卻轉而一口答應下來:“好。”
那支死侍隊,原本就是她該有的報酬。
溫長老毫不意外地聽到同意的聲音。她将竹扇合起,輕拍手掌側過頭對楚時泱說:“對了,當時你的拜師禮時,我還沒有來得及給你禮物。”
“我這把竹扇雖不說價值千金,你拿着它在谷裡卻無人敢欺負你,就權當是我的一份禮物吧。”
楚時泱雙手接過扇子,笑得甜甜地說:“謝謝溫長老。”
“瞧着真可愛,我都想跟安君說說讓你來當我弟子了。”溫長老捏捏楚時泱的臉,語氣調笑。
夕陽的晚輝灑下,偶有弟子路過,好奇地投來視線。
章惜辭見天色不晚,作勢告别:“那我就此别過。”
溫長老神秘道:“去吧。方辰他們我自會在牢裡有所安排,你且放心。”
章惜辭便也意味深長地說:“預祝你明日得償所願。”
雙方相視一笑。
天高路遠,短暫經曆過風雨的飛鳥抖抖身子,準備奔向自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