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绛紫男妖終于忍不住了,周身妖氣轟然炸開,五指成爪,指甲暴漲,泛着森森寒光,唰地一下朝她面門而來。“你這個下賤的妖生子,給我死!”
洞内衆妖齊齊一驚,唰唰往後退,暗自搖頭:這新來的沒一絲妖力還敢如此膽大行事,真是不知死活。
這一爪要是得手,别說是臉,就說是頭顱骨都可以給你抓破咯。
紀商陸眼睛都不眨一下,面含笑意。
沒有靈力又如何?
這副身體本就資質平平,十二歲才堪堪開啟靈台,她此前早就習慣沒靈力的日子了。左手一撐,正要翻身躲過,卻在鑼鼓聲聲中,聽到一陣清脆的珠玉撞擊聲。
電光火石間,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動作一頓,就那麼氣定神閑的看着爪子朝自己逼近。
衆妖見她如此臨危不懼,輕咦一聲,面面相觑:“他是傻了不成,怎麼不躲?難不成……還有什麼後手?”
屏息以待,卻見她手上卸了勁兒,身體骨碌碌一滾,從石闆床上滾了下去,嘴上“哎呦”一聲,那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扯破嗓子大聲嚎道:“不得了,惱羞成怒要殺妖啦!!!”
這一滾竟似停不下來,在地上接連打了好幾個轉,哀嚎聲一聲高過一聲。
“這還沒成呢,不娶了,我不娶了還不行嘛!哎呦喂!要鬧出妖命了!”
“……”
绛紫男妖見紀商陸躲過,眼中兇光更甚,接連出手。可每一招,卻被她恰好一個滾身給躲了過去。活像個滑不溜秋的紅泥鳅精,怎麼都打不到。
越滾越遠,紀商陸終于滾不動了。
绛紫男妖一喜,正要動手,前方一道聲音響起:“你幹什麼?”
冠羽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距離不過幾步之遙。他動作一滞,慌忙躬身行禮道:“大王”。
身後衆妖也接連行禮道:“大王”。
“紫然,”冠羽目光微冷,“本王的二十二郎,你是對他有意見?”
被直呼其名的紫然,全身一僵,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故意的!他猛地低頭望向趴在地上“重傷不起”的身影,喉頭滾動:“不……不敢。”
紀商陸此刻雙手扒在地上,将臉埋在臂彎裡,身子瑟瑟發抖,嘴裡發出一陣呻吟。
實則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呵呵,她這麼多年的話本子可不是白看的。“争寵”嘛,誰還不會。
身後的衆妖眼中皆閃過一絲幸災樂禍。誰不知道,大王若是連名帶姓喚人,那可是動了怒的。
冠羽眯了眯眼睛:“不敢?剛剛本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啪嗒。清脆一聲響。
什麼聲音?紀商陸悄摸摸手擡出個縫。好家夥!那紫然徑直跪了下去,頭微垂,端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原本就敞開的衣襟,更是敞開地沒邊,露出大片胸膛,聲音軟道:“二郎知錯了。”
和先前兩模兩樣,看人下菜碟,頗為心機!
紀商陸惡寒地抖了抖身體。當然不隻是她,周圍的侍君也紛紛撇開了眼,沒眼看啊沒眼看。
偏生這個冠羽就是吃這一套,緊蹙的眉頭竟松動了些。
紀商陸見狀,适時痛呼一聲“哎喲!”龇牙咧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成功将衆人注意力拉回。
“大……王。”她抿了抿嘴,也軟聲叫喚。
哕——
這麼叫還真是不習慣,但她還是硬着頭皮道:“大王,我看今晚這門婚事還是算了吧。”
“哦?為何?”
“您的侍君好像很不喜歡我。”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仍跪在地上的紫然。
他正死死盯着她,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直接将她燒死在這。紀商陸毫不客氣地瞪回去:看什麼看,說得就是你!
“紫然犯錯,自當受罰。你受了委屈,本王也知曉,想要什麼補償盡管提,但婚事……”冠羽紅唇微勾,“沒得商量。”
“那我要他們都離我遠一點。”至少不要老盯着她。
“可以。但按規矩,必須要留一個,這是祖制,不可破。”
還有祖制?紀商陸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什麼破規矩!
她眼珠一轉,突然指向站在角落的二十一:“那我選他。”
見狀,冠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促狹的眼神像是在說:“你果然喜歡這個。”
紀商陸頓時一個哆嗦,莫名其妙!
“你們都下去吧。”冠羽吩咐道。其他侍君得令便紛紛行禮告退,今天這場好戲看得他們心滿意足。唯有那紫然臨走時,還滿眼不甘,惡狠狠地剜了紀商陸一眼。
紀商陸沒理會他,轉而問道:“大王,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心裡巴不得趕緊都走了。
她還要抓緊時間修煉,她要逃!
“這是婚服。”冠羽轉身,身後的小侍立刻遞上一個托盤。上面整齊疊放着一件大紅的喜服,衣襟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金羽紋路,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這妖似乎真的很喜歡亮閃閃的東西。
紀商陸暗自腹诽,擡手去接,那小侍卻對她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新郎官可要仔細瞧好了,這可是我們大王親手繡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