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不會做啊!
他斜眼去偷看夏長青,她下筆如神,絲毫沒有猶豫。
還得是他女兒。
别的科不行,這數學倒是一騎絕塵。
“葉山山,愣着幹什麼?”蔣齊盛輕咳一聲,拿起自己的裝了枸杞的水杯小抿一口。
夏潤眼中充滿了掙紮,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内心交戰,但最終下不了一點筆。他長歎一口氣,回過頭,說:
“這題我不會。”
蔣齊盛瞥了眼葉山山,揮手,“回去坐着吧,放學來我辦公室。”
言畢,夏潤放下粉筆就回去坐着。沒一會兒,夏長青把黑闆上那道題寫完準備回位置上去。
不過人屁股還沒坐回去,蔣齊盛又說:
“放學後,夏長青也給我來辦公室。”
夏長青制住腳步,悍然回頭,蹙眉問:“我這不做對了嗎?”
“叫你來就來,哪兒這麼多話。”蔣齊盛眯着眼,語氣透露出幾分不悅。
夏長青哦了聲,走到位置前,看了眼葉山山,才坐下。
放學鈴響後,蔣齊盛端起他的大水杯先回辦公室去了。見況,夏長青起身,回頭等葉山山,不建議間又瞥見她書本上的筆記,那字還是和早上趕作業一樣潦草。
她上下打量着對方,縱然心中再多疑惑,但好像也解釋不出來個所以然。
收拾好書本後,倆人去了辦公室。一去到辦公室,蔣齊聲明顯臉色難看。
果然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他拿出早上葉山山的作業,質問:“你們誰能解釋下為什麼有三種字體嗎?”
夏潤一聽,搶過試卷,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張從前葉山山本人寫過的試卷。那張卷子,字迹幹淨工整,就像是印刷上去般。
他兩眼呆滞,震驚葉山山的字迹。
也難怪,夏長青一下就能看出不對勁。
這随便一個人都得疑惑吧。
蔣齊聲一臉嚴肅,斥聲:“葉山山,你一向學習認真,成績優異。老師知道,你前些日子生病住院,找人幫忙代寫作業,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國慶假都已結束,你還找人幫你寫作業,這就是作風問題!”
夏潤摩挲了下手,理不直氣不壯,指了指自己寫的字:“這就是我寫的。”
“這怎麼可能是你寫的?這完全就不是一個人!”蔣齊聲悍然起身,又說:
“葉山山同學,老師知道高二壓力大,但你是個好孩子,不應該撒謊。”
夏潤算是徹底服,他又不是真的葉山山,怎麼能寫出一模一樣的字來。他走到辦公桌旁,拿了旁邊的草稿紙和筆,在上面随便寫上一段字,遞到蔣齊盛面前來,說:
“我現在寫字确是這麼醜。”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蔣齊聲瞪大眼睛,奪過這張草稿紙,又擡眸上下打量葉山山,不可置信地問:“這怎麼會?”
看着對方震驚之神,夏潤知道,若是此刻不解釋清楚,恐怕不止他,肯定會有更多人懷疑,包括夏長青。
他眼底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暗色,徒然回神,好像是聯想到什麼。他長歎口氣,語氣透着一絲無奈:
“老師,其實自打我上次摔倒過後,我腦子就經常疼,感覺做事力不從心,就連有些事情都記不清。”
他語氣無辜,仿佛真有這麼回事。說着說着,夏潤還從嘴角擠出一滴淚水,他仰頭看天花闆,裝作不想讓眼淚落下的模樣,繼續說:
“老師,其實我也害怕,我都不敢告訴父母,我是真的怕他們寒心呐!”
說完,夏潤又擠了幾滴眼淚水出來。見對方突如其來的情感波動,蔣齊盛都懵了,他頓感無措,給夏長青使了使眼色,仿佛在問:“什麼情況?”
對于葉山山性情大變,她當然是能察覺到的。她想起醫生說的話,看來這下葉山山是真的生病了。
想到這,夏長青低垂着腦袋用餘光偷偷看了眼葉山山,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為她,父親就不會受傷,葉山山也不會變成這樣。
夏長青側過頭凝着葉山山,那張臉上仿佛籠罩上一層冷霜,顯得憂傷滿面。
她面有愧色,故選擇沉默不語。
蔣齊盛目光沉沉地望着對方,“那你去看過嗎?”
夏潤搖了搖頭,“沒有。”
“這樣,你先回去,這事我和你父母商量下。”蔣齊盛眼底透着不安。
夏潤繼續裝可憐,盯着蔣齊盛。
換在葉山山臉上,一張稚嫩單純的臉上,眼神中滿是無辜和委屈,令人心生憐惜。夏長青為她遞上紙巾,她捂住臉,反而哭得更大聲。
這下,給夏長青和蔣齊盛都整得不知所措。
蔣齊盛遲疑半晌,安撫道:“夏長青,你先帶她去吃飯吧,我去和她家長溝通。”
夏長青一聽,點了點頭,就将葉山山帶走了。
出去後,哭聲依舊不止,夏長青聳拉着腦袋垂眸偷瞄葉山山,沉吟了須臾,最後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