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真司與手冢國一對視了一眼,一旁的手冢真砂緩緩點頭:“辛苦了。”
這時,彩花端着一碗醒酒湯走進來,餘光不自覺地掠過越前,見他神色淡淡,仿佛剛才的對話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心裡莫名松了口氣。
她将碗遞給手冢,輕聲道:“表哥,喝點醒酒湯吧。”
手冢接過碗,輕輕吹了吹熱氣,低頭喝了一口。
日向真司淡淡瞥了越前一眼,語氣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探究:“越前君,要不要也喝一碗?”
越前一愣,立刻擺手:“不用了,日向先生,我并未飲酒。”
日向真司輕笑了一聲,聲音很輕,但目光卻鋒利了一瞬,像是要從越前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
彩花目光掃過一旁的越前,語氣客氣又疏離:“時間不早了,越前君如果沒别的事,可以回去了。”
彩花小心地給越前使了個眼色。
越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垂眸看着她微微蜷起的指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半晌,他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靜得讓人猜不透情緒。
彩花心髒仿佛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識收緊,卻又強迫自己維持鎮定,迎着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擡起下巴。
下一秒,越前移開視線,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朝主位的手冢國一和兩側的日向夫婦行了個禮,“那就告辭了”,随後走向玄關。
夜風微涼,竹筒敲石的聲音依舊清脆。
日向真司端起茶杯,輕輕啜飲了一口,目光緩緩落在彩花身上,這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溫和地詢問自己的寶貝女兒,“彩花,你真的不認識這位越前君?”
回程的車裡,空氣中還殘留着手冢家的木質清香,夾雜着庭院裡竹筒敲石的水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越前龍馬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随意地支着下巴,琥珀色的瞳孔落在前方的車燈上,卻沒真正聚焦。
他原本以為彩花還要再過兩天才回日本,今晚去手冢家,不過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竟然真見到了她。
微風吹起她的發絲,昏黃的廊燈映着她微紅的臉頰……
想到這裡,越前無聲地歎了口氣,後背靠上座椅,手指輕敲着方向盤。
——剛才在手冢家,他失态了。
不隻是因為意外撞見彩花,還有那張卡片上的字。
“越前君要加油哦,期待下次請我們喝你的喜酒。”
他低頭看着那張薄薄的卡片,像是在不經意間戳中了某個隐秘的心思。
婚宴上,他本就心不在焉,時不時看手機上彩花有沒有給自己回信息。
當初,他還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情緒——但今天,他的那些前輩們卻像是有雷達一樣,抓住他的異樣不放,一個接一個地追問下去。
【“喂,小不點,你剛才那個表情……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哦?說來聽聽?是誰啊?”】
【“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
他當然沒透露名字,隻是心虛地看了眼部長,然後模糊地應付了過去,但那些目光卻變得暧昧而意味深長。
越前擡起手,捏了捏眉心。
他終于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歡彩花。
因為喜歡,所以她委托自己照顧小橘,他不覺得麻煩,反而樂在其中;
因為喜歡,所以會期待她來看自己的比賽,但看到有别的男生接近她時,他會覺得吃醋;
因為喜歡,所以在凱賓調侃時,他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心裡又有些期待;
因為喜歡,所以他會追去巴黎見她,但在她追問時,隻是含糊的說自己是為了旅遊;
因為喜歡,所以在她逃避不回自己信息時,他會變得不安,但在聽到她的聲音時又奇迹般的恢複平靜。
因為喜歡,所以在聽到部長是她表哥時,覺得兩人多了份牽絆而感到隐秘的喜悅;
因為喜歡,所以不自覺想見她,想聽到她的聲音,想讓她的眼裡隻有自己一個人……
所以這家夥呢?她對自己是什麼心意?
車窗外,城市的燈火綿延不絕,霓虹燈倒映在擋風玻璃上,像是漣漪層疊。
越前指腹輕輕摩挲着卡片邊緣,回憶起剛才彩花面對母親和外公詢問時的表情。
她沒有直接承認和自己的關系,而是含糊地說——
【“隻是聽說過,他最近在美國網壇很出名。”】
他本以為自己會有些失落,但事實卻是……那家夥的緊張反應,遠比她的回答更能說明問題。
越前嘴角微微勾了勾,手指輕叩着方向盤,心情似乎沒有剛才那麼沉悶。
她心虛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目光落在副駕駛座上的那盒喜糖,心底竟升起一絲愉悅的情緒。
就像他們的關系,雖然還沒有挑明,但他已經看到某種微妙的裂縫——裂縫之下,藏着連彩花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思。
而他,并不急于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