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季識像看到黎明曙光。

“千真萬确！”老闆見生意有了轉機，聲音都提高了幾分：“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的。”

“我想要這個樣子的，”季識翻出照片。那個時候車還是新的，他也還是剛上初二的嫩小夥，沒蹿個，比現在矮了半顆頭。

當年也不知道用什麼設備拍的，像素不太好，經過手機的更新輾轉，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噪點，也難為他能一直保存到現在。

“我想要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而且材質很重要，一定要四年前的鐵來做才能複原。”

老闆好脾氣地笑笑：“按照圖片定制倒也不難，隻不過六七千塊錢的事，但鐵……”

“六七千？這麼多？”季識震驚。

“對呀，想要便宜就隻能按照提供的組件來選。”老闆補充。

季識好不容易點燃的希望被一腳踩滅。

“要不重新選選看，”嚴淅勸他，“反正之前的找不回來了。”

季識甚至想搶銀行定制一個一模一樣的。

“如果你是舍不得那輛車承載的回憶，”嚴淅勸他，“那更應買一輛新的了，因為新車才會把丢車這件事一齊算進去。你把那些破事都輸送給它，他就變得跟原來一樣了。”

“啊，對對……”楊一帆點頭。

季識擡頭，恰好對上嚴淅的目光。

季識自诩是一個感性的人，那不如感性到底。比起相信記憶丢失，不如相信這也是記憶的一部分。

他突然來了精神，拉住他倆的胳膊往外走：“我剛在上家看見的那個橙色的也挺好看的，我想再去看看。”

楊一帆見兄弟已經自我說服，非常樂意地陪他去挑。

奈何兄弟往回逛了一遍說橙色太亮，紅色太土，紫色太傻，白色太無聊，綠色太綠……

他們走進一家店，是個微胖的女老闆，聲音爽朗洪亮，一直跟在他們後面介紹，但季識總能挑出不滿意的地方。

“你到底買不買？”楊一帆都想替老闆強買強賣了。

“買，買的，我再挑挑……”季識認真挑選中。

“我覺得這個挺好看的。”嚴淅拍了拍身旁的一輛深藍色logo黑底啞光自行車。這輛自行車線條流暢，張揚的花紋又被深色壓住。

季識順着嚴淅的手看過去。他一隻胳膊撐在坐墊上，棱角分明的臉在這輛酷炫花紋的自行車襯托下變得神采奕奕。

季識看着這别出心裁的車，心跳微微加速，他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我也覺得挺好看。”楊一帆連連附和。

老闆迫不及待介紹：“小夥子眼光是真的好！不是我迷信，前年有個人在我買了一輛跟這輛差不多的顔色，去年就中高考狀元了！”

“多少錢？”季識壓着心裡的興奮，盡量讓聲音平靜些。

“原價一千八，我自削腿肉給你一千五，不能再少了。”老闆聲音清亮，十分爽快。

聽到價格，他平靜地脫口而出：“老闆你真漂亮。”

“你誇我也沒用，一千四，最低價。”老闆掏出一面鏡子，矜持地說。

“能不能再少點呀，姐姐。”季識試探着問出。

“真不能少了，你自己看看這車的品牌，這車的質量，全鋁的，特别輕巧。”老闆說，“我看你是真心想要才給你友情價的。”

季識還是覺得太貴了：“我再去别的店看看吧……”

老闆見他要走，一咬牙：“一千二，還不能接受我也沒辦法了。”

季識看的出來，這輛确實值這個價，但他沒有這麼高的預算。

“走吧，我再去看看……”

楊一帆見他好不容易看中一個，趕忙勸道：“要不我給你補一半當生日禮物？”

季識搖搖頭，他不想因為自己讓朋友破費。

嚴淅不動聲色走到老闆身邊，低聲說：“老闆，你看他願意多少錢買，剩下的我補給你。”

這時老闆放開了賣。

“一千，你看怎麼樣。”

季識面色不顯，内心動搖。

“八百，再不要真不賣了。”

季識燈的就是這句話，怕老闆反悔，立刻轉身：“成交！”

老闆長舒口氣，帶他來收銀台簽票據。

季識興奮得寫名字的手都在抖，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簽上自己的小學生字體。

老闆支着胳膊看他簽字，忍不住感歎一句：“你可真幸運，身邊有這麼好朋友。”

季識默認老闆說的是楊一帆，嘴角微微上揚。

随後季識給老媽發微信，說一千二，如果不給就再少要點。沒想到老媽十分爽快，直接打給他一千三，還叮囑他留100吃飯。

早知道這麼順利，他就該多要點了。

就在季識對準二維碼付款後，準備推着新車離開。嚴淅突然想上廁所了，叫他去門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