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葉霜寒喝完藥,紀真儀便和扶微退了出來。
關上殿門,紀真儀回頭看向扶微,視線不着痕迹在他領口一掃而過。
扶微也是想拜入師尊門下的吧?
見他神情如常,應當是沒有聽見師尊方才說的話,紀真儀想。
她按捺住自己告訴扶微的沖動,來日方長,等她從蓬萊回來再說也不遲。
“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照顧師尊了,你就住在偏殿吧,也方便煎藥。”
偏殿?扶微擡眼,十方殿似乎一直隻住着劍尊,況且以他現在的身份,是不是不太妥當?
察覺到扶微的疑問,紀真儀笑道:“不用擔心,師尊允了。”
扶微長睫微動,他每日隐藏身份所耗費的靈力甚巨,隻有夜深人靜能稍稍放松些,日後若和師尊同在一屋檐下,他就連夜晚也不能松懈了。
理智告訴他不能留在十方殿,可一想到師尊離他那樣近,扶微到底還是舍不得拒絕。
離開十方殿前,紀真儀似是想起了什麼,她拿出一截泛着金光的木頭遞給扶微,“給你。”
她語氣随意,仿佛自己給出的不是蓬萊島特有的烏金地靈木,而是普普通通的木頭罷了。
烏金地靈木極為适合煉器,以它作為材料煉制出的靈器至少也是上品,對扶微這樣尚無本命靈劍的低階弟子來說再合适不過。
扶微雖然未曾見過烏金地靈木,卻從其上溢出的濃郁靈氣感知到它的不凡,“多謝仙子,我不能收……”
聯想到紀真儀出自蓬萊,他也能猜到幾分。
若真是烏金地靈木這等珍寶,他定然不能收下。
“什麼仙子仙女的,我不喜歡聽,以後喊我名字就是了。”
“都是師……都是洗劍峰的人,你就收着吧!”
紀真儀不容抗拒地把烏金地靈木塞進了扶微懷裡,“要是你不好意思,那就幫我好好照顧師尊,就算是答謝了。”
說完,紀真儀快步離開了,似是怕扶微追上來。
扶微站在原地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心緒複雜。
如果,紀真儀真的是他的師姐就好了。
可是……
“不必。”
師尊冷淡的聲音一遍遍在腦海中回蕩,扶微擡手撫上隐隐作痛的胸口,可是師尊連收他做記名弟子都不願,他又何必妄想……
回到住處,扶微看見一不起眼的蝴蝶落在他的窗沿上,他心中一動,悄然關上門窗。
探手接過蝴蝶,無數訊息自其上浮現,随即黑色蝶兒無火自燃,化為一縷黑煙消失無蹤。
可接收到訊息的扶微,臉色卻難看下來。
上一世,他死後看見的畫面中隻知道最後殺了師尊是一位正魔道魔修,也是後來的魔尊,但這位魔尊究竟是何身份扶微卻并不知道。
更詭異的是,所謂的後世話本也都是以“魔尊”代指,自始至終,這位“魔尊”連個姓名都未曾留下。
扶微離開西洲之前,正魔道一向以魔神宮為尊,邪魔修聚集在幽冥塹,雙方雖時有摩擦,但正魔道實力強大,邪魔道也不敢過于放肆。
他的父親殷無極身為魔神宮宮主,是當之無愧的正魔道第一魔修,但扶微并未聽聞殷無極有什麼“魔尊”的稱号。
所以剛重生之時,扶微并不認為魔尊和魔神宮有什麼關系,可此時黑蝶傳來的消息又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确。
回信中提到殷無極仍舊是大乘期魔修,魔神宮并無什麼特别的動靜,西洲也沒有他不知道的高階魔修嶄露頭角,倒是幽冥塹的邪魔修最近似乎有些異動。
一位将來的魔尊,就算此時他有意低調,也不可能毫無風聲傳出。
難道那魔尊真的是殷無極?
想到雲樂安最終是和那位魔尊雙宿雙飛,扶微神情古怪,他那位血脈上的父親,應該不會吧……
與此同時,西洲的魔神宮中,正在伏案處理事務的殷無極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兩個一個比一個不省心的兒子。
“殷景曜還不消停?”
聽到問話,室内忽然一道黑影浮現,一魔修單膝跪地,聲音恭敬:“回宮主,少宮主明面上已不再提起,但私底下一直在查……的事情。”
這魔修似是不知如何稱呼那位,用詞模糊,好在坐在他上首的魔神宮宮主并未在意這種小事。
“靠他查能查到什麼?”
殷無極冷笑一聲:“把影刃最近的動靜告訴他,這次若是還不能找回那個魅魔,就讓他死了這條心。”
“是!”
黑影領命,遁入夜色。
……
第二天一早,扶微就收到了岑津的傳訊,約他相見。
扶微做完自己的事情後,和單芸幾人打了招呼,便離開洗劍峰前去赴約。
數日不見,岑津倒是精神了不少,體内靈力也較之前更為充沛,想必他的師尊待他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