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管風琴開始演奏，是神聖又莊嚴的音符，在整個穹頂結構中形成久久不衰的回響，最終以一種無比巧合的默契，和二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像是單獨為二人奏響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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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兩人才起身從主廳中走了出來。

外面陽光正好，有不少來自全世界各地的遊客在教堂正對面的廣場上休息遊覽。

方雅甯腦袋還有點懵，一方面是因為方才親眼遊覽壯闊景緻帶來的震撼，另一方面，則是對自己剛才突然湧上來的外放情緒。

好像自從她和明遠深在一起之後，就經常出現這種将情緒盡數表達、不隐藏絲毫的情況。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明遠深傳染的。

她這麼想着，不由得擡唇笑了下，同時偏過視線去看明遠深。

明遠深依舊牽着她的手沒放，但是卻罕見地沒有看她，而是視線平着落在不遠處。

方雅甯一愣，剛準備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眼角餘光就看見明遠深的眉眼彎了下，緊接着，他轉過臉，目光散漫帶笑：

“是那兒吧？”

“哪兒？”

方雅甯有些沒反應過來，眉間蹙了下。

“就你照相的地方啊。”

明遠深說着，擡手從黑色沖鋒衣的外套口袋裡把照片掏出來，舉在半空中比了下，點點頭：“對，就是這兒。”

方雅甯眼睛倏然睜大，說不上是驚訝還是别的什麼：

“你怎麼，把照片也帶來了？”

明遠深笑了笑，沒應這話，而是将視線在照片和眼前的建築群之間來回對比了好幾眼之後才拉着方雅甯往不遠處的圍欄邊上走去：

“雖然位置變了，但從方位看，你上次照片就是在這兒拍的。”

“來吧，相機給我。”

他這一串動作一氣呵成，方雅甯還沒反應過來呢，相機就已經被明遠深拿在手上。

他将相機舉在眼前，往後走了兩步，等取景框裡的光線和構圖都已經準備好，才将頭偏出來，眼神和日光融在一起，帶着讓人舒緩的暖意：

“給攝影師個面子，”

“笑笑呗。”

方雅甯看着他，隻覺得方才心中那股好不容易緩和下去的情緒又開始胡亂地拍打起來，一下重一下輕地在血管和神經中橫沖直撞。

她咽下嗓子，等悠長地吸了口氣之中才将視線轉到反射着亮點的鏡頭上，然後扯動嘴角，笑起來。

明明周圍算不上安靜，但方雅甯卻好像聽見明遠深按動快門的聲音，以及對方從喉間溢出的寵溺輕笑。

她臉有些熱，視線往邊上躲了下，沒再去看鏡頭，也沒再去看鏡頭後面的明遠深，等把面色穩下來，她才重新看回去，微微蹙着眉：

“還沒拍好嗎？”

雖然是這麼問，但并不是責怪的語氣，反而更像是撒嬌。

“拍好了。”

明遠深笑着走過來，将相機遞到方雅甯眼前：“審閱審閱吧，看看我攝影技術怎麼樣？”

方雅甯其實沒對明遠深拍出的照片有什麼期待，畢竟拍照這種事本來就很吃技術和經驗，她自己也是上大學時拍過一堆廢片才最終摸出點門道，而是還隻是針對本來就自帶構圖美的建築設計，要拍人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結果等她從明遠深手裡把相機接過來，垂眼看向屏幕上的内容時，卻一下愣住了。

屏幕上，竟然是一張乍一眼看過去找不出什麼缺點的照片——

她站在鏡頭最中間，背後雖然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教堂，但是卻并未喧賓奪主地争奪屬于她臉上的光彩，

一雙眼睛也亮亮的，帶着那顆價值一萬二的鏡頭都承載不住的情緒，好像是在看着鏡頭，又好像是在看着鏡頭的人。

這是一張無論鏡頭前，還是鏡頭後都充滿溫度和感情的照片。

方雅甯的心髒如同擂鼓般地跳動起來。

“怎麼樣？”

明遠深緊挨着她，雖然是散漫的語氣，但細聽，還是能品出其中微微的緊張：“我的拍照技術能夠得到你的認可嗎？”

方雅甯點頭，也沒吝啬，一字一句地：

“是我的人生照片。”

這是很高的評價，明遠深自然也聽了出來，面上的神情松散了不少，将相機拿回去的同時眉尾微挑，挺驕傲的樣子：

“等我回去繼續練練，等下次來，争取再給你拍好看些。”

“下次？”

方雅甯一愣。

明遠深轉眼看着她，笑起來：

“對啊，下次，”

“不是你說，要在這裡拍婚紗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