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裡。
這是多麼讓人心動的選項。
這種超脫了常理的發言,讓春煙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過了好幾秒,她才回過神來。
“……你在亂說什麼?”
春煙反問他,又像是在反問自己。
心底仿佛有什麼異樣的種子,正在破土而出。
“等一下——”春煙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他,“你來這裡,不是意外?你知道怎麼回去嗎?你還可以帶我一起走?”
二十八歲的男人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仍舊溫柔地注視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種溫柔,帶着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仿佛已經預知了星野春煙的答案。
這人……
春煙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陣莫名而來的涼意。
從他最開始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計劃,
——自然而然地住進了她的房間,不管是撒嬌還是耍賴都不離開;然後故意被十八歲的五條悟發現,為了解釋清楚原因,讓她不得不冒險帶兩個人見面;見面後,又将她的真實身份告訴十八歲的五條悟;最終,讓她分手,讓她在自己世界裡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而在她最無助的這一刻,他向她伸出援手,說要帶她離開這裡。
可笑的是,她現在所有的痛苦,明明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更可笑的是,她在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之後,已經開始對他産生了某種依賴和認可,就連對他的稱呼,都從“五條君”變成了“悟君”。
但春煙明白,二十八歲的五條悟沒有錯。
他隻不過是揭開真相的一雙手,真正讓她陷入困境的,是真相本身。
所以她不能怨他,也沒資格怨他。
更何況,他似乎給了她一條更好的出路——
“到我的世界去,不用做妃校長的棋子,不用理會源家。”
“你可以繼續在高專做輔助監督,或者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春煙,你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十年後的我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隻要你想,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
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在說這些話時,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她。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
春煙明白,五條悟的能力,足以讓他完成這些承諾。
那些讓她付出全部身心、拼命争取、努力經營的東西,在五條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毫無意義。
人與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或許,主母說的那句話沒有錯,人和人的差距有時比人和狗的差距還要誇張。
春煙看着他的眼睛,險些沉浸在對方平靜而深沉的眸色裡。
但她很快就從這堪比毒/瘾的男/色中清醒過來。
她咬了一口可麗餅,眯了眯眼睛,故作輕松地問他:“你的條件是什麼?”
“春煙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不是在和你談條件。”
五條悟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失落,不知是真心的還是僞裝的。
“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些。”
“如果你不願意留在十年後,也可以讓憂太複制你的術式,送你回來。”
“之前和你提過的,乙骨憂太,我最得意的學生之一,也是特級咒術師哦。”
男人笑着擡起手,輕輕地戳了戳春煙的額頭,輕松的語氣讓人下意識地卸掉所有的心防。
“春煙真實的樣子這麼冷淡嗎?要不然你還是裝着溫柔一點吧。”
“現在這樣,會讓我有一點傷心呢。”
他抱着她,撒嬌般地說着這些話,又親昵地和她分享着同一個可麗餅。
甜膩的奶油和香甜的草莓融化在兩個人的味蕾之上,讓他們享受着同樣的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