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櫃子更像一個……裝死人的棺材!
宓金吓得癱坐在地面上,使勁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仿佛地闆磚石是冰涼的利器,那他現在就如若撲騰的胖黑魚。
地面滑得不像磚頭,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宓金強忍恐懼,鎮定地顫抖着手靠近眼前,是黑糊滑膩的東西,還散發着腥臭味……
宓金本就沒吃多少東西,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幹嘔得直翻白眼,喉嚨裡還發出恐懼至極的囫囵粗喊。
“吼、嘔……來……唔、來人……”
這時,“砰”的一聲震響,屋内的棺材蓋碎成兩半,裡面竟鑽出一個粗麻衣書生扮相的男子。
那人臉色煞白,被黑發遮掩一半輪廓,脖子似乎還是軟綿綿折斷的,腦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塌”在脖頸上。
“我來、找你、索命。”
是那熟悉的書生聲音。
宓金黑胖臉上泛着死白,周圍太滑了,手撐不住黏滑的地面,頭重重撞擊到地面上。
屋内彌漫起腥.臊.味,宓金吓得失.禁了。
他大口喘.氣,哭着說:“你别過來……别找我!當年萬家着火就是你幹的吧!你該下地府找他們複仇!找我們做什麼!”
宓金随即又開始跪地,用力磕頭,他太胖了,跪都跪不穩,一邊身子傾倒斜躺地面,一邊哭辯:“我可什麼過分的事都沒幹,都是他們幾個幹的!你的仇已經報了,何苦找我相逼!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保證給二老燒紙燒錢,我宓金說到做到……”
過了良久,宓金哭啞了,嘴裡的話模糊不清。
葉無言和童清破門而入,揪緊他渾身上下唯一幹淨得一角,把他拖到屋外。
葉無言本想把他扇醒,但宓金太髒了,隻好作罷。
童清嚴肅追問:“宓金,你到底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們?”
宓金仿佛被喚醒,從痙攣顫抖地狀态中脫離:“沒有,沒什麼。啊!屋裡有鬼!有鬼!”
童清拎着他往屋内走:“你看清楚了,屋裡什麼都沒有,你到底瞞了我們什麼?”
沒有破碎的棺材,沒有男鬼,也沒有黑油油的液體,隻有他身上的排洩物是真的。
宓金眼神渙散後,呆滞片刻,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立刻換上兇狠的表情,想推開童清,結果推空後正面摔爬到地上。
“你們給我滾!我都說了什麼都沒有,我沒有瞞你們,都是那個該死的書生,一切都是他的錯!”
宓金形似癫狂,号召全府點燈,仆役隻能照辦,在他周圍圍成一圈。
葉無言拉着童清出府,悄聲道:“他怎麼這麼不禁吓,最起碼把字說清楚啊。”
童清懲罰似的點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啊,偏愛這些‘歪門邪道’。”
葉無言沒躲開,被他的手指戳了個正着,他捂着腦袋躲遠:“泣濁兄!你就說管沒管用!以他的狡猾程度,入土了都要把秘密帶進棺材。”
童清淡笑着不語,他們确實又有線索。
宣梨詩與宓金的口供出奇得相對,宣老太傾向于講萬家内部腌臜,宓金則将重點放到書生重生尋仇,還提到了書生的“父母”。
事情的真相,似乎已初見端倪,甚至書生父母的死,都不是單純的意外。
宓府裡隻剩下宓金,和一衆圍着他的仆役。
宓金虛弱地喘氣,在衆目睽睽下更衣出恭,幾乎就是一條攤開隐私的黑魚。
他還在害怕,害怕書生尋仇,當下圍靠着的都是活人,大抵就不會有鬼了吧?
以至于連葉無言一衆人如何入府都沒問。
宓金問一個小厮:“信送出去了嗎?”
小厮戰戰兢兢道:“老爺,送出去了,那位大人還沒反應。”
宓金發狂,扯自己的頭發,眼珠上布滿紅血絲,吼道:“繼續送!送一百封,一千封信,我就不信他真能抛棄我不顧!明明他也有份,他也該死……”
院子裡寂寥無比,宓金聽着自己粗重的喘.息,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吵死了。
他周圍明明有這麼多人,怎麼又會覺得這麼孤獨。
他是怕死,更怕一個人死。
周圍人熬到半夜,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瞌睡。
宓金木木地睜圓一雙眼睛,僵硬地站起身。
他的腿麻了,一瘸一拐走了很久,才到後門。
有小厮偷看到宓金偷溜出府,可關他什麼事,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報應。閉眼想明白後,徹底睡沉在院子裡。
宓金手指很粗,是他早年跟着萬鐘祥老爺走貨時磨的,什麼髒活累活他都幹。
他雖胖,力氣卻不小,使勁扯松扼緊脖頸的衣領,松松垮垮地行走在街上。
他當下隻有一個念頭,悶了這麼久,想出出火氣。
安然無恙地走到青.樓門口後,宓金徹底飄了,被鬼吓到失.禁又如何?鬼在人間活不了多久,他洩.火卻能爽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