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想過你也有失算的一次,”祝澤世在沈非複身邊坐下,半晌才開口問道:“你所做,都是為了他?”
“你在笑話我?”
沈非複偏頭見她,她臉上雖有幾分笑意,眼裡卻隐約有淚光。
“我問你話,是或不是?”
“是。”
終于承認了。
數次在背地裡給她使絆子,都是為了孟覺醒。
“戚行宣,收網了。”
祝澤世撂下話就離開了這宅子,她有些疲乏,身子若負有千石之重。
寂夜被尖銳哨鳴劃破,這場讓人看不真切的棋局随着天色漸漸明了。
休息了不過兩個時辰,聖上就召她進宮。
尚未早朝,大殿上隻有聖上與幾個近侍,奏折堆成座山積在案上。
方才在宮門外迎她的内官多嘴了幾句,提到這些折子都是前些日子參她的,想必是要在今日解決。
“今日召你來,是想讓你看看這些折子。自從春闱放榜日起的,都壓在此處了。”
祝澤世順着他的話看過去,在心中苦笑:還好還好,沒有預想的多。
昨夜裡擒了孟璋,待會兒朝上必定有一番唇槍舌戰。
參她的這些折子是壓不住的。
聖上隻說了這麼一句,不再有下文。
他不表意,難道是想讓祝澤世自己評判這事兒。
“難道聖上賜座不是為此?”
高台上的人發笑,後問:“你心中可有畏懼?”
“臣女既坐在崇明殿的勤政座上,又豈會怕這幾本折子。”
隻見他緩緩擡手,随後指着幾本奏折道:“這些都是早前說你參加科舉不妥的折子,祝尚書也有一本在其中。”
祝宥生參這一本,本意是想讓她遠離朝堂風波。
不過在旁人眼中,祝宥生有上書這一舉動,是因為她目無尊長,連親爹的話都不聽。
“待到殿試時家父已告假歸鄉,想是惦念……”
“罷了,今日召你來不是說這些折子的。翰林院編修陸朝槿,想必你曾有所耳聞,朕命她助你審案,可有疑義?”
陸朝槿她自然知道,她可是開國以來第一個科舉入仕的女子。
說好聽點兒是協助,實則是讓她來監視自己。
不過陸朝槿做了三年翰林院編修,朝中事她知道的定是比祝澤世清楚。
也不算壞事。
“沒有,謝聖上。”
“退下吧。”
專門把她召進宮隻為了安排個人在她身邊?
不應該,他是在試探祝澤世,即使千夫所指也不能退縮。
祝澤世的大腦還在一片混沌之中,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方才聖上所說的,見着候在宮門外的暮雨時她才記起那句“命她助你審案”——聖上把這個案子交給她來辦。
當真不是做夢?當真不是。
祝澤世下令把戚行宣關在沈非複隔壁的牢房裡,他何時拿出孟家父子的罪狀和沈非複的認罪書,何時就能“出獄”。
在保證沈非複不受刑情況下,有效提高了戚行宣辦案的積極性。
“他如何了?”
沈非複整夜未眠,精神頹靡,好不容易開口問了句話。
聽見那有氣無力的聲音,戚行宣立刻編了句:“手抖箭偏,死了。”
本是想刺激一下沈非複的,沒想到他聽見這話後非但沒有激烈的反應,看他的樣子還多了幾分無所謂。
良久,他才搖頭輕歎道:“也好,如此便解脫了。”
随後他又不說話了。
若不是祝澤世特意囑咐過不能動刑,他早就審出來了。
沈非複一點兒不配合,戚行宣環顧四周後,想着說說閑話也好。
萬一能從廢話裡套出些什麼有用的信息來呢?
“你既不願意說孟璋是怎麼勾結外敵的,我也沒必要再浪費口舌問你。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身為臨安府知事,明知孟璋所犯的是誅三族的重罪,非但不奏報還阻撓郡主和皇城司查案,他們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
沈非複打斷他的話:“世子,下官也曾審問過不少犯人,您要問什麼直接問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戚行宣長呼一口氣,我問你你倒是說啊。
"你和孟璋、孟覺醒之間有什麼關系?想說是錢權交易關系就免了,我查過他們府上的賬……"
“孟璋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