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不知道别的男女私下是怎樣相處的,看到的更多是平安時代的那些貴族,以及養了一屋子男男女女的羂索。
他們在人前總是一副男在前,女在後,女方都恭謹謙卑的不得了,對誰都滿口敬語,連不小心對視到都會像受了驚吓的兔子一樣連連鞠躬道歉。
用宿傩大人的話來說就是“連殺掉的欲望都沒有,出手一定是因為話太多,太吵了”。
櫻自己來說喜歡的相處方式的話,更多的是一種糾纏着的癡迷。
她喜歡和大人交錯的視線,無論其眼中是什麼樣的情緒。
她喜歡趴在胸前聽大人的心跳,無論是平和還是劇烈。
她喜歡挂在大人身上聞着他的氣味,無論是沐浴後的芬芳還是泛着血氣的腥味。
她喜歡看大人所有樣子,無論是滿身泥濘鮮血,還是和服翩翩。
那些從前的咒術師總是鄙夷又痛心疾首的指着他們說“不知羞恥”,又總會遮遮掩掩的看過來,若是咒術師能産生咒靈,他們的情緒都不知道要生出幾個特級了。
不過他們早就死光了。
能抵得過時間的,也隻有他們這一對“不知羞恥”的男女了。
挂在兩面宿傩身上,櫻如攀附高大喬木的藤蔓,以一種異常淩厲的姿态和力度糾纏不下。
不知道兩面宿傩如何覺得,反正是面色不改,而當櫻自己本身都因為不當的力氣泛起了疼痛時,也不願意放松。
越是疼痛,越要絞緊骨血,直至彼此皮肉都生出交融的瘢痕,才能填滿她想要被大人啃食殆盡,融入骨血的癢意。
兩面宿傩确實不在意這點力氣,甚至頗為欣賞于她這副糾纏下的癡态,那是一副全然有悖于世俗所贊賞的、屬于女子的一切美好。
矜持、謙卑、恭謹、溫柔等等。
那些都是人類男性鑄就的牢籠和謊言,通過打壓弱者來換取地位和利益,以一種格外卑劣的方式将自己的喜好和所謂真理混淆,把自己的同類異性框住。
他不需要。
他的櫻花也不需要。
需要的是豐潤的土壤,足夠的陽光和水分,以來保證櫻花的自由生長。
至于生長成為什麼模樣,是五瓣的、還是六瓣,亦或是不為世人欣賞的、徒有花蕊而無嬌美外形的醜陋形狀,他是無所謂的。
因為這朵櫻花,刻着兩面宿傩的名字。
從灑下種子,到生根發芽,全都是他一手掌控,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朵這樣的櫻花了。
血紅色的月光映亮着領域内的一切,包括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貼順的白色和服散落開,兩面宿傩眯着眼,縱容着那朵真的在胸口處烙下他名字的櫻花在自己身上探尋着,甚至大膽的将指間掐進他的血肉之中,帶來幾分裹挾着快感的痛楚。
圈着黑色咒文的手臂停在她後頸處,撚着脊柱上端的軟肉摩挲,活像是拎着一隻貓。
“宿傩!!!”
一聲驚雷在領域炸起,震得王座上的頭骨都骨碌碌的滾落了幾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衣衫半解的櫻茫然擡頭,看向瞬間面露煩躁的兩面宿傩。
剛才……是虎杖悠仁的聲音?
那聲音很快再度傳來,用一種極為聲嘶力竭的方式呐喊着:“宿傩宿傩!!!”
“這小鬼!”
兩面宿傩詛咒了一句,不耐煩地反問道:“什麼事?”
而在外界的虎杖悠仁面頰上浮現了一張嘴。
虎杖悠仁眨眨眼,看向身前高大的咒術師。
五條悟環着雙臂立在少年身前,身邊還圍繞着一年級的學生們。
他狀似有禮貌的說道:“這麼晚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了呢,我找小櫻哦~”
在領域内對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櫻:……?
兩面宿傩随便一掃,就明白了情況,嗤笑一聲:“要你去幫伏黑惠接上手臂呢。”
“不幫。”
櫻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然而,兩面宿傩捏捏她的臉,“去吧,治好他,伏黑惠我留着還有用。”
他還有什麼用啊?
少女的面容上是寫出來的疑惑,但介于是兩面宿傩的話,她還是不情不願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睜開眼,卻不是熟悉的屋頂,而是一隻碩大的白毛腦袋:“哇,真的醒了啊?沒想到真的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約會诶,大意了大意了,完——全沒發現诶!”
“五條老師發現了才會奇怪吧?不過虎杖居然也沒有發現……你們不會每天晚上在搞什麼不能播的東西吧?”
野薔薇摸着下巴,以一種格外微妙的眼神的看向自己的同期。
“沒、不是、我、我完全不知道啊!平時叫宿傩他都不理我诶,隻有他主動找我的份兒,而且……我根本看不到他在幹嘛啊。”
純情少男虎杖悠仁顯然有些驚慌,雙手瘋狂搖擺着。
穿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立在窗邊,挂着濃厚的黑眼圈,對着開了縫隙的窗子吞雲吐霧。
櫻推開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腦袋,坐了起來,碘伏的氣息裹着白熾燈的冷光滲入視線,才發現自己在高專的醫務室。
“沒辦法,伏黑的手,家入老師說沒辦法治療,我們才去找小櫻你,然後發現怎麼都叫不醒,還以為是詛咒什麼的,所以去找了五條老師。”
至于野薔薇,則純粹是需要人進女生宿舍叫人的時候被找來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