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極限的時候,一直不願溢出聲響的桃亦終于尖叫起來。
“白塵然!放開我!”桃亦尖叫着。他一直不願開口,因為一開口就是哭腔、就在示弱。他不願配合白塵然此刻的行徑,哭腔和示弱隻會暴露他身體本能的反應。
桃亦的四肢在水面上下掙動,數不清的水珠在二人之間濺開,将白塵然的衣物也徹底打濕。白如雪色的襯衫此刻緊密貼合着白塵然的肌肉,透出隐隐的肉色。
濕衣黏附在白塵然的身上,将他的身體線條勾勒的一清二楚。若是讓“表白牆”上的那些用戶們看見了,一定會尖叫吧。
“白塵然!你瘋了麼?”桃亦也在尖叫,卻帶着和在“表白牆”上留言的用戶截然不同的情感。
那條名為“表‘白’牆”的貼子非常有名,即便是外校的桃亦也有所耳聞。每一天似乎都有很多匿名或實名的用戶在那裡蓋樓表達對桃亦的喜愛,在所有學生之間流傳甚廣。
桃亦曾經閱讀過那條帖子的所有内容。不僅如此,因為桃亦父親的是白家司機的緣故,總會有一些有門路的人打聽到這一點,并拜托桃亦轉交情書。
桃亦從未真正轉交過,所以也沒有多少人真的知道他父親和白家的關系。那些情書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桃亦鎖在衣櫃中,和他不可見人的癖好一起不見天日。
他過去真的很喜歡白塵然。但越是用心的喜歡過,就越對此刻白塵然的行為感到無措。桃亦理不清自己是愛更多還是恐懼更多,隻知道在他越發空洞的此刻,白塵然仍舊在向他毫不留情的索求着。
内在的空洞被越扯越大,像是一隻被扯碎的破布娃娃,被随意地擺弄、蹂躏、索求、需要……最終構成傷害。
這不是桃亦希望的。所以他在水中拼命地掙紮,咬上白塵然抓緊自己的虎口。他咬得極為用力,可白塵然就那樣任桃亦咬着。
就像過去上體術課時那樣,無論桃亦是進攻還是躲避,白塵然總是輕易就能将桃亦按下。
他不抗拒同桃亦的任何肢體接觸,隻要能加深觸碰,他就不會拒絕。
口中湧起一絲血腥味。桃亦不忍心地立刻松開牙關,就被白塵然拽住腿窩,拖回身..下。他不得不用雙手死死抓住浴缸邊緣,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拽進水裡。
一向好脾氣的桃亦這下也氣得幾乎要罵人,可白塵然直接吻了過來,像是撞過來的小行星,隻一下便将桃亦好不容易支撐起的重上身壓了回去,将桃亦整個人按進水裡親吻。
髒話被一口氣堵回了胸口,罵不出口。無處不在的水又鑽入口鼻,幾近窒息。眼淚因為嗆水而流出,又或者是被親密而難耐的感受逼出來的……唯一的氧氣來源便是白塵然在親吻間渡過來的呼吸,為了挽救在水下生出的窒息感,桃亦本能地仰起下颌,去接納白塵然的呼吸。
心裡的空洞被白塵然越撕越大,幾乎讓他想起總是打自己的母親。
白塵然進來的時候,桃亦已經淚流滿面,但因為桃亦被壓在水裡,眼淚混着池水一道從眼尾浮起來,自然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少年的身體時而被水淹沒,時而浮出水面,身體勾出流線型的弧度,像是一條自深海上浮的魚,躍動中飽含靈動的生命力。
溺于嬉戲,不再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白塵然終于平靜下來。他像是一隻捕魚的獵手,同他的魚進行了漫長的力量博弈之後,終于取得了勝利。那條魚在他的手中掙紮出美妙的弧線,而魚勾的另一端就握在他的手裡。
隻要輕輕提在手裡,這條魚便隻能含着魚鈎,搖晃着身體配合他。
……實在是非常美妙的勝利。
白塵然在這種美妙的感覺中重新尋回了他的溫柔。他抱着桃亦,抱着這尾被他釣到的魚,撫摸過那道掙紮中無意識配合的身體曲線,一點點地吻幹了桃亦面頰上的水。
他不知道那是淚。
.
桃亦在白塵然懷裡艱難地喘息着。他後來又被按在浴室的鏡子上,親眼看着白塵然是如何和自己親近的……這夜發生了很多事,而桃亦在流過一次淚之後放棄了掙紮。
他溫馴地忍受着白塵然的一切,像一具死屍一樣癱軟配合,對白塵然刻意的刺激不理不睬。白塵然内在的空洞在這種無反應的親密中硫酸一般腐蝕着二人的心靈,讓主動者慌不擇路,讓被迫者心如死灰。
桃亦瞳孔渙散地發着呆。他平靜地承受着,隻是為了确認一件事。
在媒體面前完美優秀的白塵然隻是假象,雖騙過了外人,卻不曾騙過桃亦。所以桃亦一直以為自己了解白塵然,卻沒能意識到,那些唯獨桃亦體驗過的部分,也都是假象。
溫柔也好,體貼也好,那些讓人動心的細節在一次又一次的縱..欲中支離破碎。桃亦終于看清了擁抱着自己的這個人——他的内在偏執又可怖,甚至同他的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
桃亦不會再留下了。
.
當晚桃亦便開始做噩夢。
其實自年幼時起,噩夢與桃亦的夜晚總是如影随形。那時他噩夢的主角總是死在他床頭的母親,夢見她一如既往地打罵他、憎恨他、厭惡他。
直到他被綁架,這些記憶才發生了變化。
起初隻是不确定面容的人對他進行拳打腳踢、惡語相向……後來那些臉開始漸漸和白塵然重合。他知道這些是假的,于是從未将這些噩夢放在心上過,隻覺得随着時間流逝,終有一天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