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亦後來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也徹底軟了，隻能任由桃白和桃塵托着自己的身體，将他放平在床褥上。

他感覺自己不是自己。身體不受控制，仿佛陷入了沉睡。可意識卻仍舊保留着，能清醒地感受到外界發生了什麼。

他似乎做了一個無比清醒的“夢”，卻又不像是夢。至少他不似之前那樣，在醒來後會認為那是“夢”。他是清醒的，清醒到覺得這一切像夢一般魔幻……否則，他怎會意識模糊，身體發軟，怎麼都無法清醒過來？

這或許比之前要更糟，因為他在清醒後，根本無法勸慰自己，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被惡劣地對待的記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央，而自己又是怎樣本能地回應着，在到了某種情況下又是如何扭動叫嚷地……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那般……

在夢裡，溫柔似乎都變成了獠牙，親密似乎變成了鐐铐。桃白和桃塵像是捕食獵物的餓狼，拼命地從他身上攫取渴望的事物。

蛋糕徹底成為了他們的玩具，随意地塗抹在桃亦的身上，又被細緻的一絲絲舔去……桃亦隻要閉上眼，就是自己低下頭時看到的，桃白舔舐着奶油的樣子。

那柔軟蓬松的白色卷發離他那麼近，一雙垂耳搭下來，被桃亦的腿抵開。那雙溫柔的眉眼此刻似乎仍舊一塵不染，望着桃亦時分明帶着笑意，卻又對桃亦的求饒置之不理。

雙唇開合時傳出黏膩的水聲，殷紅的濕物自其中探出，落在皮膚上時而很輕、時而又很重。乳白的奶油被卷入口中，竟讓桃亦生出些許錯覺來，仿佛被卷入其中是不是奶油，而是他自己。

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又被舌尖刻意地壓着那些繃緊的部分，不光滑的舌面一次次蹭過，舔舐感更重……後來他不得不放松下來，因為這樣桃白才會放過他。

親吻、觸碰、舔舐。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被反複品味的話，那桃亦一定是被享用過無數次的祭品。就像被蒸籠煎烤着的面團，熱意從四面八方鑽入四肢百骸，即便蜷縮也隻能被引誘着伸展開來。

……一個糟糕透頂的夢。

當忘卻了身體的歡愉之後，餘下的便隻有被索取後的空洞。這和滿懷愛意的相互接納不同，桃亦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一顆能補充營養的果實，被啃食過，就會缺掉一塊。

這空洞感很長時間無法消退，甚至在蘇醒後越發猖狂，以至于桃亦在半夢半醒間哭了起來，眼淚順着眼尾沒入兩側，又陷入溫暖的被褥之間。

……但這次，眼淚沒有被溫柔的雙手撫去。

房間内一片漆黑，難以判斷出時間。但他的認知又告訴自己，他的房間從過去起就如此漆黑。為了确認時間，桃亦擡頭去看牆上的挂鐘，那鐘也是白塵然送給他的，或許也是哪裡的名牌。桃亦盯着上面隐約的暗光判斷着時間，大概正六點。

他又在床上蜷縮了一會，将胸口漫生的空洞感壓下。他不願相信那些記憶是真實的，畢竟桃白和桃塵總是格外關心他的心情，不會做出那般全然自私的惡劣行徑。

就是因為桃白和桃塵的照顧，桃亦的精神狀态才比往日好了許多，就連平日裡恐懼的學校，也能帶着笑容去面對。

他不可能因為一個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夢，就對這二人生出什麼偏見。

……

桃亦有些茫然地放任思緒亂跑了一會，牆上的鐘也一如既往地走着。不知過了多久，内在的空洞感才逐漸消失。桃亦掙紮着坐起來，掀開被褥時的冷風順着縫隙飛快地鑽上皮膚，桃亦這才發覺，他現在正赤身裸..體地躺在被褥下。

出于某些原因，他即便是睡覺，也會始終穿着睡衣。但現在自己卻赤..裸着全身裹在被褥之中，皮膚直接貼在柔軟的床褥上，一丁點摩擦都清晰可聞。

被褥的溫暖感姑且不論……似乎有什麼額外的毛絨正貼覆着他的肌膚。桃亦有些不适應地想着，這種肌膚與無生命物相貼取暖的感觸已經很久不曾出現過了，畢竟最近每次他蘇醒時，總是窩在溫暖的懷抱裡，肌膚貼着睡衣，睡衣又貼着肌膚，感受到的從來不是被褥，而是人的體溫。

但讓桃亦覺得不适的并非缺少了某人的懷抱，而是全無隐私的身體似乎正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碰着。不像被褥，倒像是其他……外面太冷，桃亦側曲着身體，一側的手臂支撐着上身，另一隻手則掀開被褥向内看了一眼。

确認過自己的身體仍舊完好無損，桃亦的視線才漸漸落在兩隻玩偶身上，若有所思。

或許是桃白和桃塵太像人，又或者他們根本就隻以人形出現在他面前，以至于有時候他會忘記，兩隻玩偶其實真的是毛茸茸的玩偶。特别是此時此刻，桃亦蜷縮的身體的每一個彎折處都正好擁着一隻玩偶，看上去竟也一片祥和安甯。

但很快，他就不這樣認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