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白和桃塵是玩偶,這一點,他們都一清二楚。
既然是玩偶,究竟為何能變成人呢?又究竟為何偶爾會感受到自己并非單獨的個體,而是在同一意識的驅動下行動呢?
每一日,在他們将桃亦擁入懷中的時刻,他們難道不曾困惑過,懷疑過嗎?
自然不是。正是因為“共同意識”的存在,桃白才允許桃塵留下,桃塵也不介意配合桃白行動。事實上,他們也隐約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于白塵然也有些關系,但這關系實在不夠分明,再加上,白塵然在桃亦心裡占據的地位太重,平衡被打破,自然也不可能實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包容,而是“群起而攻之”的針對。
不過,在他們真正打算做些什麼之前,首先要掌握力量。
玩偶變成人自然需要力量,達成“不可能”的事件,更需要力量。桃白和桃塵一早便發現,他們因桃亦産生的感情越多,積攢的力量就越強大。
他們自然不可能抗拒同桃亦親近、去愛桃亦或是被桃亦的愛填滿内在的空洞。故而即便這無法解釋之事始終懸而未決,二人仍樂此不疲的接受了内在的空洞,無止盡地向桃亦索求着。
這日自然也是如此。為了填滿因處理三隻“老鼠”而耗費的力量,并積攢此後所需,桃白和桃塵假借“慶祝”一事,将桃亦困在懷中。
但溫室中的花朵尚不知自己正被當作獵物,隻是如往常般享受着溫暖和照料,殊不知照料他的人打着如何的心思,要将他催熟、培果,再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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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黑了,昏暗的房間内窗封門合,自然照不進天光。電腦也被合上後,隻餘下床邊一盞小燈,将昏黃的光灑滿了室内。
桃亦将草莓整個吞入口中。他本意是想空出叉子,讓桃白和桃塵也都趕快嘗一口。但桃白在喂過他後,卻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無人動作。
也許他們是想聽自己的評價?桃亦盡可能地猜測着。就像早些年桃亦第一次嘗試設計衣物一樣,一點點小的成就都想同人分享,卻又因分享而遭受非議。
想到設計,桃亦的目光又暗了暗。
獲得了在校慶中展示的機會,按理說是應該開心的,桃亦也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最近他身上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一件件一樁樁都大喜大悲,讓他幾乎産生不了任何正常的情緒,隻能将那些事全部壓下,支撐起最平靜的樣子罷了。
他早就習慣了忽視自己的心情,以至于此時此刻也本能地如此行動着……否則的話,難道再哭一場嗎?
他已經哭過很多次了。即便他生性愛哭,心思細膩,不夠堅強,此刻也不願再讓自己陷入那些情緒中。恰巧桃白和桃塵又在努力讓他開心,桃亦便也沒有拒絕,仔細地将草莓吞吃入腹,展顔一笑,贊美道:“很好吃。”
桃塵見狀,也撚起一顆,要桃亦張口。
會不會有點太膩歪了?桃亦愣了下神,他想問為什麼他們不吃,可口一張開,桃塵便壓着草莓抵進他的齒間,将草莓掙顆按了近來。
稱不上粗暴,但也算不得溫柔。桃亦将草莓含在口中,來不及搞清楚桃塵此番行徑的目的,下颌便被轉向另一側。
桃塵以一個不可抗拒的姿态,吻了上來。
“唔……”桃亦掙了一下,雙手分别被二人手勾着,本以為隻是并不用力的覆蓋在上面,卻在他試圖抽手時一瞬握得緊了,讓他怎麼都抽不出手。
下颌上的拇指狠狠壓下,迫使他打開雙唇,被輕易地入侵。桃塵的舌尖伸了過來,在桃亦的口中勾攪。他的舌尖似乎比平時要更加靈活,仿佛給他一個櫻桃杆,他便真的能将之打結一樣,以同樣的架勢将整顆草莓的果實都卷入舌間,壓在桃亦的口中。
在猛烈的翻攪下,細微的甜香和汁水在二人齒間爆開,桃亦品出了些許草莓的甜味。那應該是顆非常甜美的草莓,将這整個唇舌勾纏的過程都染上了香甜。倉促中桃塵似乎将什麼渡了過來,掐在桃亦頸部的指腹用力,迫使桃亦吞下。
一吻結束,桃塵拉開些距離觀察着桃亦的神情。後者先是快速地小口喘息着,末了望向桃塵,似是想說些什麼,身體卻先一步軟了下去。
桃塵慌忙伸手攬過桃亦的腋下,将桃亦的一直手勾在自己後頸處,将桃亦支撐在自己懷裡。桃亦的身體軟的不像話,他似乎掙紮着想要坐穩,另一隻手臂嘗試着按在床鋪上,卻完全支撐不住,向着前方滑開。
掙紮中睡衣下擺蹭上了些許蛋糕,桃亦還來不及喘息着說些什麼,桃白便将禁锢他滑開的那隻手扯入懷中,翻過來,五指沒入指縫。
怎麼回事?桃亦茫然地倚在二人之間,皺着眉垂頭看向衣擺上沾着的些許奶油。這場面似曾相識,似乎在什麼時候,他也因為某些原因,衣擺被奶油沾濕。
他皺着眉思索起來。這記憶是什麼時候?桃亦不愛吃蛋糕,生日也從來無人一同慶祝,于是桃亦和蛋糕有關的記憶屈指可數。
可這突然閃回的記憶竟怎麼都無法回憶起來……難道又是一段他遺忘的記憶?
如是想着,桃亦在腦海中翻找起來。可不知為何,思維也變得越來越慢,到了最後,幾近停頓。身體癱軟不說,隻能依靠桃白和桃塵支撐着,在他們說話時,做出一些很簡單的反應。
就像草履蟲趨利避害,亦或年幼的孩童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語、做出些許簡單的反應一樣,在桃白的呼喚聲中,桃亦神思恍惚地眨了眨眼,擡起了頭。
他看到桃白扯着自己的一隻手,雙唇上下開合,說着什麼。桃亦能聽到他的聲音,思維卻理解不了那是什麼意思,隻能看着那雙上下相碰的唇瓣,努力分辨出“白、塵、然”幾個字。
白塵然怎麼了?他嘗試着靠得更近些,想要搞清楚桃白究竟說了什麼,卻猛地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一頭栽了過去,手臂不得不攀在桃白的肩上,才能支撐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