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桃亦反問他。

“嗯。”桃白垂下眼，“我和桃塵要幫你清洗。你累的話閉上眼就好，不會有水驚醒你的。”

桃亦怔了一下，猛得明白了桃白的意思。他轉頭去看桃塵，而後者帶着繩索走來，套在桃亦頭上。

“你們做什麼？”桃亦試圖避開，桃白按住桃亦的身體，繩索從脖頸到胸膛，再纏到四肢……最終，桃亦被繩索纏在了座椅上。

至此，再怎麼難以置信，桃亦也知道，他這是被“束縛”了。

和“束縛”相關的事件有很多。加虐、審訊、或者什麼這樣那樣的情趣。但這些，桃亦從未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隐約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噩夢，不安的感覺越發擴大。

他不喜歡這樣。他喜歡和玩偶親親抱抱，溫柔的相擁，喜歡溫暖和體貼的照顧。喜歡即便一方順從另一方掌控也更将對方的感受放在心上，而不是任憑私欲被發洩。

克制、忍耐、尊重和體貼才是愛的最佳答案，否則任何的“愛”最終都隻是自我滿足。他不喜歡看到桃白和桃塵這樣，即使是噩夢也不願意。

可是此刻，他隻能感覺到心在被撕碎、蹂躏，被忽視和不在乎。疲憊的身體嘗試着掙紮，又很快歸于寂靜。眼淚卻不受控地墜落下來，從頰邊墜落，但又不曾落在皮膚上。

不知何時，桃白和桃塵一左一右的貼了過來。桃白在身前吻着他的側臉，桃亦在身後，附下身從側面吻去他的眼淚。他們各自握住他的一隻手，配合着他端坐的姿勢，像是圍繞在王周圍的騎士、神身畔的天使，亦或災厄周遭的惡魔。

桃亦能感受到他們的溫柔和小心。那兩隻手各自謹慎地牽着他，将他擁入懷中，好像在嘗試着安撫他。面頰上的眼淚被抹去了，蒸汽在狹小的浴室内上升起來，遮擋住令人窘迫的景色，也漸漸将身畔人的眉眼氤氲的柔和。

大概是他的眼淚吓到了他們。桃白和桃塵都安靜下來，靜靜地擁抱着他。直到桃亦冷靜了些許，他們才嘗試着開口，手忙腳亂地解釋。

桃白說：抱歉，我們隻是太不安了。

桃塵說：他要帶你走。

桃白說：但你甚至不肯告訴我們他是誰。

桃塵說：他對你來講比我們重要，是嗎？

他們這樣交替着說出心裡話，各自将桃亦擁得緊了，像是害怕他會說出傷人的話。桃塵在後方抱住桃亦的肩頸，手環到前方來，而桃白則在下方抱住桃亦的腰。他們的頭都埋下來，軟發剮蹭着桃亦的皮膚，微微抖動。

桃白和桃塵似乎真的很不安，像是害怕失去主人的小獸，隻能拼命地用帶着軟墊的爪子去抓緊主人的衣服，卻沒有想到，軟墊上的指甲會傷到主人。

桃亦的心霎時就軟了。他本就擔心是自己忽略了什麼，才導緻桃白和桃塵走向極端。此刻他們的心裡話一說出口，桃亦立刻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的确是他沒有讓他們安心，也确實怪他對白塵然餘念未消，才不敢坦誠地向他們解釋。桃亦用面頰蹭了蹭身旁少年的軟發，安撫道，“抱歉……我不會跟他走的。”

桃塵垂眸吻着他，翠綠的眼珠在桃亦看不見的地方，自上而下地逡巡着。他狀似單純地開口：“真的麼？”

桃白則昂着頭輕舔他的面頰，手臂壓上桃亦的大腿，似乎在支撐自己。他似乎隻是碰巧這樣想到，無辜地開口：“你們之間發生過很多事吧？”

桃亦一時無話。他和白塵然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就像盤根錯節的命運，環環相扣，難以剝離。以至于他後來想要逃脫時，已經成為了白塵然活着的養料，被索取着，再也無法被放過。

并不是什麼适合當做“過去”講述的故事。

但桃塵握着他的手，附在桃亦的耳畔。他的聲音似乎有魔力，隻要開口，就沒有人能拒絕：“告訴我們吧，我們想知道關于你的所有。”

“……好。”桃亦疲倦地應下。在這種疲倦的狀态下，也許他會将出什麼不該講的事。但此時此刻，他已經無力再思考了，隻是憑着本能應着。

而在他應下後，不知為何，環抱住他的兩雙手，都收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