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貼于少年的耳畔,隻在那人熟睡時,才敢悄無聲息地說出口:“媽媽,我還沒有名字。”
“桃白”這個名字是别人的,是桃亦此時此刻唯一信任的。他若想盡快在他心裡占據一席之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這個名字。
撒一些無傷大雅的謊,告訴桃亦自己是“桃白”,占據桃白才能得到的善意和許可,而後趁虛而入,将珍視之物據為己有。
但即便是鸠占鵲巢,也會在某個瞬間,渴望作為自己被愛。
“桃白”吻着少年的側耳,從耳尖滑至耳垂,又将那軟物含入口中,似乎怎麼貼近都無法緩解他内在的空洞,于是隻好更親密些。
或許是他口中的溫度太過熾熱,懷中之人突然掙動了下。不知桃亦夢到了什麼,竟似感受到了“桃白”的觸碰,側臉蹭過“桃白”的雙唇,而後托着“桃白”的下颌,吻了上去。
他貼在“桃白”的唇上,雙唇隐約開合,發出一連串意味不明的喚聲,“桃……白塵……”
“桃白”怔愣一瞬,旋即綻開笑容,仿佛得到了恩賜。他更用力地抱緊了桃亦,将雙唇壓在桃亦的唇上,軟舌擠入其中,以不會弄醒懷中人的力道,親密地勾纏着。
一個如夢似幻的吻,也如夢一般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桃白”才放開桃亦的唇瓣,指腹壓上那兩瓣被吮得濕熱的紅物,抹開唇角的水漬,輕笑起來。
他抵着桃亦的額頭,在極近的距離下宣布:
“媽媽,我跟你姓,但我的名字裡不要‘白’字。從今以後,我就叫‘桃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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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亦這夜睡得并不安穩。他似乎連續做了許多個夢,有噩夢,也有美夢。
癖好、設計、禮物、身世……所有的秘密都被公布,卻并未帶來理解,而是被扭曲成他完全無法辯解的真相,壓在他身上。于是癖好招緻不解,設計引發争端,禮物促使崩壞,身世……帶來偏見。
普天蓋地的謠言襲來,讓他不得不退網,先前聯系的那些設計公司也取消了合作,白家解雇了桃仁南,桃仁南失去了工作和愛情,對桃亦破口大罵。白塵然被白家限制,被送往國外,從桃亦的人生中徹底消失。
同學的嘲諷,老師的冷眼,好友的絕交……數不勝數。就連走在路上,都有小孩子将石頭砸在他身上,抱怨着:“走開,你媽媽是精神病,你也是精神病!”
“惡心”
“變态”
“不知道背地裡在做什麼”
一個噩夢套着一個噩夢,仿佛是一場無法拜托的輪回。他掙紮着從那些對他指指點點的人群中逃離,落如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這裡似乎不會有黑夜,不會有狂風驟雨,更不會有謠言和偏見。桃亦親密地和“他”擁抱在一起,在情至深時擡首,拖着那人的下颌,落下一個很輕的吻。
可本該溫存的片刻,不知為何又驟然變得詭異。“他”忽然睜開了眼,用那雙桃亦并不熟悉的眸子望來。桃亦看不清“他”的長相,隻隐約覺得,少年有着一頭自己不熟悉的深色短發。
他不認識這個人。
桃亦掙紮着想要放手,卻被死死按在懷中親吻。意亂情迷之間,似乎有什麼不知名的存在,反複在他耳邊說着:“我是桃白”。
“我是桃白。”
“我是桃白。”
“我是桃白。”
桃亦拼命地捂住耳朵,他想說桃白才不會這麼聒噪,不會強迫他也不會把他按進桌洞下,不會讓他的後腦勺狠狠地撞在牆上,到現在都隐隐作痛!
桃白也不會有着暗紅色的頭發,翠綠到妖冶的眼睛,發梢不該偏于不馴,也不會有這麼銳利的視線,吻過來時,更是溫柔體貼的不會讓他感受到一丁點不适……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用力地壓上來!壓得他幾乎能感覺到二人唇上的紋路彼此耦合,像是相互契合的榫卯。
可在他開口之前,就有什麼鑽入他的口中,反複攪弄,他的舌尖被嘬的麻酥酥地,呼吸急促,胸腔反複起伏,很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隻能任由那道聲音反複在腦海中央重複着,似強調,又似催眠:
“我是桃白。”
“我是桃白。”
“我是桃白。”
每每他想要反駁,就會被折騰得說不出話。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整整一夜光怪陸離的亂夢,他終于承受不住,妥協在反複無盡的強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