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白一關上門就斂了笑容,實現在除卧室外的區域内逡巡。
窗戶玻璃太厚、瓷碗又太過乳白……廁所的鏡子是最合适的,但離卧室太近,容易驚動桃亦。
廚房内的酒杯色澤清透……桃白撚起一隻測了測厚度。還是太厚。但現在手邊的确沒有更方便快捷的工具了,時間拖得越久,桃亦越可能起疑。于是桃白沒有猶豫,在晨粥“咕嘟咕嘟”冒着氣泡的遮掩聲中,将酒杯用力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一個完整的酒杯眨眼間便成了無數碎片,如同煙花在天空中炸開般,散落在廚房的地闆上。晶瑩剔透的玻璃碎片反射着不知何處照射來的光線,閃閃爍爍,竟也美得好似水晶鑽石。
少年半跪下來,睡衣褲抹至大腿,瓷白的肌膚便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那一片皮膚幹淨完整,隻隐約透着些青紫,唯有仔細辨認才能發覺。
真是不争氣。桃白眸間閃過一絲不愉。他用指尖按着膝蓋處的皮膚,彎曲的關節将那塊皮膚繃緊,瞧不見絲毫褶皺,摸起來也格外光滑。
大緻确定好位置,桃白的目光移至地面那些玻璃碎片上。他篩選出數顆足夠細小的顆粒,尖端又尖又細,卻又不如針那般規則。
少年撚起其中的一粒,将它對準膝蓋上的位置,紮了下去!
不規則的玻璃碎片刺入皮膚,随着深入而不斷将傷口割開更多。血紅很快沿着指尖按下的位置漲出,将桃白的指腹染紅。
可桃白沒有理會。
一粒、兩粒、三粒……十數粒碎片在極短的時間内紮入皮膚,少年卻猶嫌不夠,竟将其中一些疊在已有的傷口上刺入,将那些碎片推得更深。
數道傷口溢出的鮮血彙聚在一起,沿着小腿流下。可桃白卻隻是将衣褲放下,扶着牆壁站直了身。
血液的凝固時間極為短暫,而桃亦又并非法醫,哪裡判斷的出傷口究竟是何時産生的呢?
唯一有可能導緻事情敗露的,便是地面上這些玻璃碎片了。但桃白如此心細,又怎可能遺留下絲毫的風險?他很快便将地面打掃幹淨,又将垃圾封得死了,徹底銷毀。
桌上的粥仍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氣泡,牆上的鐘平靜地往前讀着秒,一切都一如既往的安甯。桃亦獨自坐在卧房的床鋪上,等人的時間格外無聊,他便向後倒在床褥間,望着蒼白的天花闆。
整座卧室被他堆得很滿:一張過于寬大的雙人床幾乎占據了一半的空間,無處不在的玩偶占據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床上、桌上、地毯上,窗邊、桌洞乃至牆架上……都擺滿了玩偶。
從他意識到桃仁南會常年的不回這個家時,他就有意識地在改造卧室,拼命地用玩偶将整個房間填滿,模仿着曾經他安眠過的、裝滿玩偶的籃筐——直到如今,這個房間變成了一個,任何人看見,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童話玩偶房”。
這裡是桃亦的庇護所,是桃亦心有所懼的展示櫃。越是在這裡覺得安全,就越不願任何外在的危險沖入其中,對他評頭論足。
所以,這個房間不能讓任何人看見。
但桃白……桃白不一樣。桃白就是玩偶。是他庇護所的一部分。桃白從不是自外界而來的危險,而是他庇護所中,最溫暖的陽春。
……就這樣不知想了多久,久到因桃亦的動作而暴露在冷秋中的一小截腹部的皮膚都冷了,桃白才捧着一碗熱粥回到卧室。
“怎麼去了那麼久。”桃亦支起上身,而桃白将粥放在床邊。桃亦伸手去拉桃白的手臂,可桃白卻避開他的手,将那雙被熱粥暖得燙熱的手壓在他冷涼的肌膚上,緩慢按揉。
“不冷麼?”桃白的聲調中似有埋怨。桃亦被腹部的暖意小小地灼了一下,下意識弓起上身。可桃白卻将他按回床上,整個腹部暴露出來,卻不是暴露在冷風中,而是暴露在熱意下。
桃白的揉法很特别。他不是單純地移動雙手,而是和面似地揉法,拇指下方的那團軟肉間或壓下,于是桃亦便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少年掌下的一團棉花似的面團,被反複揉搓着,越揉越乖。
但,桃白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