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白給桃亦擦淨臉,看着被包裹在濕熱毛巾中央的白淨臉蛋。桃亦很白,也很軟,眼中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茫然,這便讓那一片擦傷和青紫顯得格外可憐。
桃白用指腹輕輕撫過少年面頰上的傷痕,分明已然結痂,可傷口仍有些紅腫,一碰便格外敏感。
“癢。”桃亦躲了一下,桃白便追着貼上來,二人打鬧着陷入暖被中,直到桃白将那些傷口全部細緻地撫摸過,才将手臂支在桃亦面頰兩側,撐起上身。
“這樣不行,還是要消毒。”桃白抿了抿唇,紅潤的唇瓣便繃成了一條泛白的直線。他爬下床,在櫃子裡翻找片刻,拿出了酒精和棉簽。
桃亦也摸了摸臉上的傷痕。雖然的确有些紅腫,但畢竟已經結了痂,何況原本傷的就不算重。他摔下去時的支點都在腳踝上,餘下的部分都刻意地保護着,臉上的傷雖然意外,但到底不算重。
不過,這傷似乎吓到了白塵然……?
桃亦呆了片刻,甩開破碎的思緒。這些傷不就是白塵然造成的麼?如果不是白塵然擡手要打他,他怎麼會——
冰涼的觸感點在皮膚上,喚回了他的神思。桃亦逆着力道擡頭,桃白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正單膝跪在床鋪上,一隻手按着桃亦的額頭,迫使他仰面,另一隻手則将沾了酒精的棉簽落在桃亦的眼尾,溫柔地擦拭着。
冰涼的觸感落在臉上,逐漸積累以至讓心房脹痛的卻是溫暖;酒精刺激傷口傳來陣陣針刺般的痛覺,心腔卻絲絲滲入讓人發麻的甜蜜……錯位的感知在心裡反複回蕩,桃亦忽然覺得茫然。
什麼是真的?白塵然狠心把他推下樓梯,是真的嗎?而他在家裡被桃白按在床上照顧,又是真的嗎?
桃白,真的是玩偶嗎?
可胸腔的溫暖和甜蜜不是假的。他貪婪,自然也害怕。他沒有忘記桃白說着會一直陪他的話,但想要相信和真的相信之間,有着長達一生的距離。
漂亮話誰都會說。桃亦說過,白塵然也說過。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将它實現。
那,桃白呢?
……
棉簽旋轉着将藥液塗抹至傷痕的尾端,比起指腹,它的感觸要更無機質些。就像玩偶和人類之間的差異。硬質的棍棒穿在棉球的中心,順着那人逐漸用力,而加重了力道,在桃亦的傷口處抿過。
桃亦猛的抓住少年的手,阻止了對方的動作。手心裡傳遞過來對方的溫度,甚至,因為握的太緊,而感受到血液的搏動。這搏動鮮明而高頻,撞在掌心裡仿佛一隻即将躍出的小鹿,直接就讓桃亦心底的不安消去了大半。
沒有什麼比鮮明的接觸更能給人實感。桃亦愣了一下,瞬間失去了質問的底氣,隻是心虛地、不太确定地問到:“桃白,你是真的嗎?這不是我做夢吧?”
“嗯,我是真的。”桃白停下手上的動作,溫和地應着。他嘗試着放松身體,好讓桃亦握着他時覺得柔軟。但高速的脈搏卻遲遲不受控制,撞在桃亦的掌心,像一隻随時準備撕裂藩籬、闖入羊群的野獸。
他安靜地垂眸,佯作溫順。可目光卻居高臨下地掃過少年的眉眼,解讀着少年細微的神情。
這些桃亦都沒能察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不安地求證着答案。
“如果是真的的話,我醒來時,不要不在。”桃亦緩緩放開因緊張而抓緊桃白的手,指尖摩挲着桃白的手臂,好像感覺不安,又生怕弄疼了他,“如果你去了哪裡,你千萬要告訴我。”
于是桃白深深地凝視着他,喉結上下移動,仿佛欲言又止。
“你不答應?”桃亦這下抓得緊了,“不是哪裡都不讓你去,隻是要讓我知……”
桃白突然吻了下來。
.
唇瓣貼合上來,隻輕輕點了一下,便有軟物順着縫隙鑽入。軟舌在少年口中糾纏,挑着桃亦的舌尖吮吸。
這是個沒有支撐點的吻。桃白手中握着酒精和棉簽,沒有手來掌控桃亦。于是桃亦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傾斜,卻遲遲沒有倒下去。
一個不合時宜的吻。
桃亦被吻得呼吸不過來。甚至身體發軟,後腰幾乎要失去支撐,整個人脫力癱倒在床褥間。可桃白若是沒有他的支撐,便也将倒在床上,酒精澆上床褥,會讓二人更狼狽。
于是他勉力支撐着,間或發出“嗚嗚嗯嗯”的抗議聲。
桃白吻得很深,又深又重。桃亦幾次三番想咬上去,阻止那軟物入侵得更深,可又因心生愛憐,被徹底侵城略地。
一吻結束的時候,桃亦不得已張口急促喘息。可桃白卻仍盯着那濕熱的紅軟,将指腹按在桃亦的下唇上,很輕地滑動,直到将那軟唇上沾染的唾液抹開。
他似乎猶不知足。
真是可愛。無論是泛着薄紅的眼尾也好,還是被吻得绯紅的面頰也好,又或是喘息着的軟唇,都勾得人心癢。濕軟的紅舌在喘息間若隐若現,隻要稍微勾一下,就會戰栗着産生反應,根部壓一壓便會出水,若是入得深了,還會……
至于這張嘴說出的話,就更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