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害怕很多事。
過去,我害怕黑暗,害怕冰冷,害怕大人。後來,我害怕學校,害怕視線,害怕白塵然。
現在,我怕做夢。噩夢讓人恐懼,但美夢為何也讓人恐懼呢?
是我太貪婪,我總是太想留在美夢中,以至于什麼都怕了。」
如果說世界上最惱人的服務是什麼,那一定是叫醒服務,将人從香甜的美夢間拽入不幸的現實中,殘忍又讨厭。
清晨,桃亦才剛自昏沉中顯露出一點醒來的迹象,便被人纏上了。可纏上他的人深愛着他,不願讓他在蘇醒時平生恐懼,于是便将美夢灌入現實中,讓現實成為美夢的延續。
将醒未醒之際,桃亦的身體便已經對外界的變化産生了隐約的認知,似乎有什麼存在正自上方投下視線,将他整個人籠罩其中,連一絲細微的顫動也不放過。
桃亦的眼睫蝶翼般扇動着,那視線便有如實質,自他眉眼間劃過,然後沿着側頰的弧度,越過顴骨,最終落在他的唇上。
那感觸太輕太輕,以至于少年既無法被喚醒,又能隐約在腦海中産生知覺來。但,視線怎麼會刺激神經末梢産生細微的戰栗呢?
他還是太遲鈍了,故而必然将被侵城略地、吃幹抹淨到連骨頭都成為别人的戰利品。
于是,叫醒服務非常體貼,于視聽嗅味觸五感之中,循序漸進,不亂次序。
首先,是位于五感末位的觸覺。
微涼的指腹先是勾纏過桃亦頰側細小的絨毛,微微發癢;而後便整個按了上去,指腹施力,直到在那水蜜桃似的臉上按出凹陷。就仿佛是小貓不安分地踩了上去,在少年的側頰留下一個小小的印痕。
桃亦無意識地偏過臉避開,于是那印痕便又很快回複,隻留下一點聚集的血色,比腮紅還要淺淡。
手指的主人卻不氣餒,他意味深長地抿了抿指腹,感受着指尖的觸感,而後微微笑着,将指腹舔得溫熱了,才順着先前的角度,按住了少年的雙唇。
喚醒服務還在繼續。
觸覺之後,是倒數第二位的,味覺。
睡夢中的桃亦雙唇微啟,于是落于其上的那物,便輕易地順着軟唇間的縫隙,撬開牙關,鑽了進去。
少年的舌尖格外溫熱,被異物探入時便會下意識地裹纏上來,仿佛在阻止,又像是在主動迎合。異物沒有刻意引起少年不适,它緩慢地變化着動作,勾着少年的舌尖撫摸,又漸漸轉入其下,在最脆弱的根部,按壓舌下的軟肉。
唾液因異物的存在而難以自控地積聚,咕啾咕啾的水聲漸漸大了,能讓任何聽到的人面紅耳赤。
可,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喚醒服務罷了。在黏膩濃稠的聲響之中,服務對象此刻似乎終于有了蘇醒的迹象,那對蝴蝶翅膀似的蝶翼輕顫不休,身體也有了掙紮之勢。
少年被纏得舌根發麻,于是一口咬上去,他咬的根本不重,卻招惹了服務者的注意。幾乎是懲罰性的,一個柔軟的熱物落在側頰,溫熱的呼吸鋪灑在皮膚上,熟悉的甜香味灌入肺腑。
安心感裹挾下來,桃亦不由蹭了過去,卻被耳邊的輕笑聲震醒。他徐徐睜眼,入目便是一道壓在身上的影子。
嗅覺、聽覺、視覺……五感逐一被喚醒,喚醒服務宣告終結,卻又遠未結束。
壓在桃亦身上的桃白見桃亦睜眼,細密地吻便落在了桃亦的眼睫上。他已經盯着那對蝶翼很久了,就像貓咬上蝴蝶翅膀一樣,想将這隻蝴蝶捉住、玩弄、蹂..躏,再吞下。
“桃白……”桃亦小聲喚着。他被吻得睜不開眼,一隻手擋在二人中間,想要拒絕卻又不敢拒絕。
他曾經有過無數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物。即便如今身邊有着堆積成山的心愛之物,他仍覺得心冷。
他喜歡醒來就能看見桃白的身影,這種心态下,他要如何去拒絕桃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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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白的喚醒服務非常多樣化。
在數不清的細密親吻後,桃白似乎終于心滿意足。他不允許桃亦下床,反而将少年背後用枕頭墊得又高又軟,然後單膝支在桃亦身側,自一側傾壓下來,幫桃亦整理好衣物;又不知從哪裡變出熱毛巾,疊做方塊狀,托着桃亦的下颌覆蓋上來,反反複複仔細擦拭。
溫柔體貼,無處不在,細緻入微到……有些病态。但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被照顧”的桃亦,卻隻是懵懂地将這些當做珍視,并牢牢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