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花了徐知夏一些時間。
徐知夏最終裹着大披肩跟她上了車。
李群很唾棄她:“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談戀愛,一心一意打工。”
“這也值得驕傲?”
王紅倒是覺得徐知夏很辛苦,幫腔道:“我們這幾天都很忙的,尤其她一個人既要忙恒安的事,又要應付男人。”
徐知夏心說你還不如不要幫忙。
恒安大廈不是鐵桶一塊——這裡面的漏洞是王紅發現的。
“我們保潔進進出出的,是需要從職工電梯、安全通道,然後走後門,這是非常麻煩的一條路。”王紅在地圖上畫了長長的一條曲線,“一趟要45分鐘。”
“但是你老老實實幹一段時間,姐姐們就會和你說,笨蛋丫頭,有小道可以走,一趟隻要18分鐘。”她還不忘學别人語氣,“這條路呢,為什麼能節約差不多半個小時,就是因為它不需要經過後門。恒安是沒有什麼小門的,隻有大門和後門,全都需要人臉識别,不是員工你進不了,而且除了上班時間,員工也不能進。”
“莫非是鑽狗洞。”徐知夏猜測。
“你才鑽狗洞。”王紅想鄙視她,可是又沒空,她太着急說出這個驚天八卦了,“咱們公司副總啊,有幾個情婦!”
“……然後呢?”
“情婦要來找他,前門後門也都是不讓進的,那總不能不進來吧?”
徐知夏:“非進去幹嘛?又不去打工。”
周文靜了然:“要面子嘛,而且這麼大老闆,有時候喜歡在辦公室裡玩點不一樣的。”
“暫時先不要聊這個東西。”李群讓王紅繼續說,“也許人家就是進來打工,還不用發工資,多好。”
王紅:“安全通道盡頭不是直達大門口嘛,其實安全通道側面還有個安全通道,全部封閉加固式的,防水防爆防偷窺,那直達大廈後面那條街對面的一個巷子。那是出了事,比如地震啊恐怖襲擊啊打仗啊,可以快速撤離。”
周文靜挺懵的:“那安全演練的時候怎麼沒安排這個?”
“那又不是給你走的,真出事了,安全通道擠滿人,那還能安全嗎?一條路什麼情況下走最快?”
徐知夏搶答:“一個人走!”
“對。”王紅在安全通道中間的某一處畫了個圈,“這是個隐形門,有一次,有個前輩正拖地呢,一個女的突然推開牆進來了。大家一起悄悄試了幾次,發現用點巧勁就能推開,不用驗證也不用開鎖。隻有我們保潔組的人知道,概不外傳。”
另外三人:“哇……”
大部分時候越嚴肅的事情,越出現一點點微小的漏洞,就顯得很誇張的好笑。
一個嚴絲合縫的大廈,有一處小小的暗門,這聽起來比較嚴肅和正經。也很正規。
這個暗門的作用是遇到災難讓某個特殊的大人物逃生,是非常昂貴且神秘的一條小路,和你普通人沒有關系,那聽起來就比較殘酷和黑暗,想必大部分人都會不爽。
可是這道門平時卻常年被用來給大人物玩樂通奸,幹着不知道哪些奇怪的事,并且發現這一點的是一群小小的宛如螞蟻一樣的保潔員,她們的目的隻是想要少走店路偷偷懶。
這一個小小的漏洞又被她們幾個心懷鬼胎的小喽啰知道了。她們現在說:“走,我們幹票大的去!”
那就太有意思了。
這個暗門的出現,就像嚴肅電影裡突然丢出來的一個笑點,像你解數學題時候旁邊學霸看不過去随手給你畫的一條輔助線。
于是這一個月她們就在忙這件事。
站在頂樓,隔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外面是鋪天蓋地的大雪和遙遠山脈,城市裡有緩緩閃爍的霓虹燈,和停運靠在路邊的公共交通。朝下看可以看到整座大廈的員工像蟻群一樣從大門口往外擴散,在還未鏟掉的雪路上留下一條條無數條虛線,像蜜蜂飛舞的虛線。
現在是下班時間的半小時後。
年底了,趙向明在公司的時間變多,有時候一天要開16小時會議。
他掌控着這偌大一個商業帝國,心裡卻總是憂患頗多——他年紀漸漸大了,卻後繼無人。
看到手底下這群管理層天天傻樂,頗不順眼,又無可奈何。錢可以請來無數技術人才,但管理好一個世界靠的并不隻是才華。
醫療研發部開發出了一種新型基因針劑,可以逆推細胞活性,返老還童,但代價是癌症發病率提高20%。癌症當然也可以治,隻是有幾個急性癌症目前還是沒有辦法,況且癌症治療也是在消耗壽命。
這個針劑問世兩年,他還沒有接種過,大概有90名富人接受了這樣的基因針劑改造,一針500萬,半年接種一次,他要等三年後看了結果再考慮自己要不要接種。
其他的一些比如活體器官移植、血液置換、基因改善、進食療程、機械改造,所能做到的也很有限,經過估算,他的壽命隻剩下200年了。
唉,200年。
這大好河山就不屬于他了。
之前太空事務所說要讓人類在80年内踏出地球,120年内移民太空。
這很像古代的一些起義活動,農民想要翻身,總得找個由頭,畢竟他們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離開地球就是一個由頭,他們以為可以跳出這個框架。
這隻是閑來無事随便一想,他卻漸漸想進去了,又有了些不同的思路。他的思維一向是風馳電掣的。
——若這移民活動是他來發起的話就不一樣了。
或許可以考慮,讓月亮也烙上恒安的名字,這樣一想,之前實驗室那個年輕人就死得有點虧了,社會培養這樣一個人才需要花費超過千萬,然而買通他也許隻需要手底下漏個……
“爸爸!”
七仔的聲音打斷他思考。
趙向明回過頭,看着她一蹦一跳跑進來,身上叮叮當當的飾品像一個個小鈴铛。秦六沉默地跟在她後面。
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年底了,少往公司跑。”趙向明是一貫的平靜表情,“你之前得罪的那個女孩,她就在公司裡。”
“哪個?”
七仔坐上辦公桌,随意玩着褲子上的鍊條,“為了幫您做事,我得罪的男孩女孩太監都太多了。”
多難聽的話。
趙向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會犯這種糊塗,收這樣一個流氓當女兒。
誰讓他自己原本也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