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沈皓坐下,她去泡了姜茶,今天王紅走前剛做好,叮囑她一定每天都記得喝。原本估計是忘記喝的。
兩個人坐在沙發兩頭喝茶,中間距離可以坐下一個小隊。
為了化解尴尬,徐知夏選擇主動開口,卻猛地忘記剛才聊到哪了,最後支吾了下,問:
“吃了嗎?”
“我們剛才說,你不聽話。”沈皓提醒道。徐知夏一開始覺得他很好心,直到聽到下一句:
“那天你在任務中的表現有三項違規。”
徐知夏:“……?”
沈皓:“一,找到地下入口,選擇脫離隊伍獨自深入。二,和敵人進行不必要的糾纏,為私仇延誤救援時間。三,鼓勵受害者毆打罪犯。”
一樁一件,認認真真,簡直和白紙黑字寫下來的罪狀沒有任何不同。再多說兩句,給人感覺要拖去畫押了。
徐知夏捧着杯子,虛心低下頭:“對不起。我自己也反省過了,确實很多不對的地方,我可以寫檢讨。”
被隊友們幾次預告過的批鬥終于還是來了,隻是這場面非常不嚴肅,這裡不是部裡,也不是哪個人的辦公室,這是家裡客廳的沙發上,甚至是她的家,他還喝着她泡的茶。
她這時候拿把掃帚把沈皓打出去都是合法的。
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場景。
沈皓顯然沒有這種自覺,停頓了下,總結似的說:“這隻是A-級的任務。你說你能……滿足我的要求?”
“這次是意外。你要相信我一次,”她想起一些不好的經曆,語氣很沖,“又準備完全不給我機會嗎?”
氣氛凝滞了下。
不知道戳中了什麼,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你想做的那些事,”說到這,男人笑了聲,聲音很好聽,但說出話很難聽:“我不會配合你。”
那些事,他接觸過徐知夏目前想做的事。第一件是在商貿大廈伏擊張一君,第二件是在任務中執意擊殺趙向明的女兒。這兩件事都被他攔下了。
那麼徐知夏現在的訴求,大概是要求他配合她,完成這兩件事。至少是這兩件,不出意外還會有其他類似的事情。
——他不會答應。
這句話跟迎頭一棒似的,徐知夏徹底覺得自己被耍了——真心實意溝通這麼久,其實他壓根就沒想過和她合作。
她迅速起身:“那就拉倒。當我沒說,我們還當不認識。”
沈皓似乎感到困惑,擡眼看她,室内燈光下,眼睛是一片潤澤的冷黑色,配上眼下那顆痣,讓人回想起他以前的模樣,那很清澈動人。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竟然變得這麼壞。
徐知夏更生氣了,她覺得自己是被這張臉迷惑,才會上當一次又一次。
“看什麼看,難看死了。”她直接上手扯他胳膊,“你走,不要喝我的茶。”
被她這麼粗暴地一拽,沈皓愣了下,抿了抿嘴。他先是随着徐知夏的力氣站起來,然後去握她的手腕。
叮——
門鈴忽然響了。像一道什麼閃電或者雷聲,徐知夏心裡一驚。想到之前劉豔發的消息。
她朝門口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沈皓。
——這不正常!
沈皓怎麼會在她家裡,還喝着茶。她之前都和同事們強調,她和他不熟,連名字都記不清。那很怪了。
為了自己的形象,她立刻着急起來,小聲催促:“你你你,你躲起來,别被她看到。”
沈皓蹙起眉,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是被她推搡着,也不知怎麼反抗,一路順從地被推到酒櫃後面。
他竟然就這麼隐藏在了酒櫃後面。
門鈴還在催促,徐知夏跑去開了門。
“來了來了。”
開門之前,她回頭看了眼,心道也就開門拿下東西,不會被發現的。
“看什麼呢?”
男聲響起,語氣裡還帶着好笑:“廚房又着火了?”
徐知夏呆住。接着就看到安回擠進來,帶着一身涼氣,手裡還拎着幾個袋子。
“别做飯害自己了。”他放下袋子,“我帶了吃的,待會熱一下,冷掉了。”
徐知夏僵硬地關了門,慢慢往裡挪:“你怎麼來了?”
“哦?我怎麼來了?”安回有些陰陽怪氣,“是誰給我發了篇論文,陳述安回的十大罪狀——沒素質、沒禮貌、不紳士、不關愛朋友……”
他點點桌子上的東西:“這不是關愛你來了?”
徐知夏說:“我鬧着玩的。”
“不覺得。我看你真挺生氣的。”安回翻出袋零食,“吃嗎,你喜歡的,下雪超市關門了,害我跑了兩家店。”
“不要。”她朝櫃子後看了眼,沒有動靜。這場面怎麼想怎麼詭異。一個男人、兩個男人。站着一個、藏着一個。
“外面還在下雪嗎?你要不要早點回去?”
“回什麼回,天都黑了,今晚我陪你。”
“……别說這麼奇怪的話。”徐知夏試圖拯救這一切,“那你去廚房幫我熱菜吧,現在。”
“先讓我坐一下吧,我冒着大雪過來,可冷了。”安回走到沙發邊,看到茶幾,“嗯?你一個人喝兩個杯子。”
“我喜歡。”
“嗯哼。”安回随手撈起個杯子,喝了口,“哪天能看着我說這三個字。”
知道他說話風格就是這樣,徐知夏還是忍不住心虛:“你先不要說話了。”
“你今天好奇怪,又沒外人。”安回笑着說,“是太久沒見到哥哥,害羞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