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沈皓到辦公室的時候,何雨正打着哈欠從裡面出來。
“沒回去?”
“昨天信息部讓我幫忙弄個文件,走程序忙到四五點,我就幹脆在您這休息了會。”
沈皓辦公室裡間有單獨的休息室,比睡椅子舒服。
“下午早點回去。”
沒太在意别的部門把他手下當牛用,沈皓換好外套,“你哪天休息?”
“8号……就是下周二。”
“嗯,上次呢?”
“上個月月末吧,好像29号?”
“去哪玩了嗎?”沈皓拉開椅子,手指随意地去翻桌上那一堆新送來的文件,看起來隻是随便聊聊。
“沒……”剛說出一個音節,何雨混混沌沌的腦子忽然亮了一下,隊長不是愛閑聊的人,尤其在一大清早,一般這種時候隊長都不會太好說話。他幾乎是立刻明白對方想問什麼。
“我去幫夏夏姐辦了出院,送她到了朋友家。”
翻頁的手停了下來,那看起來像在思考。
何雨覺得自己揣摩對了,說:“在17路石橋那邊,我們前段時間去過。”
“朋友?”
“當時出來接人的是保姆,沒看見她朋友……可能叫陸哲吧。”
沈皓忽然擡起眼看他,漆黑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内容。
何雨接着試探問:“要不周二我去看看她?”
沈皓語氣很明顯冷淡下來:“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他從一沓文件裡抽出一份稍小的信封,外面看不出任何字迹或痕迹,隻能摸出裡面有紙張。看着這份明顯不屬于工作範圍的東西,沈皓皺起眉:“你的?”
何雨忙過來看:“不是……我送過來的時候沒有啊……”
他将信接過去就要打開。
沈皓遲疑了一瞬,從他手裡抽回來:“你先去忙吧。”
“哦。”何雨摸不着頭腦,“您要咖啡嗎?”
“……先去把上個月本市所有意外傷亡的事件始末列給我,親朋關系理清楚點。”
“好的,那個說唱明星兒子的事需要嗎?您親自調查過的。”
“一樣。”
何雨出門的時候回看了一眼,隔着透明玻璃,能看見沈皓垂着眼睛,表情帶着審視,似乎還在揣測那封信。
打開看看不就好了?
整理信息對何雨來說是家常便飯,再加上上個月事故并不多,唯一較嚴重的就是名人兒子遭遇異形殺害,那件事他和隊長一起現場調查過很久,所以整理起來比他想象得還要快,大概隻花了一個半小時,最後他還順便倒了杯咖啡,和文件一起送回去。
那封信還躺在沈皓手邊,沒有打開。
何雨本來不覺得一封匿名信有什麼,可隊長這肉眼可見的磨蹭行為,讓他好奇得抓心撓肺。
——真的不想看丢掉不就好了?這樣子明擺着挺想看的吧,想看的吧!想看為什麼又不看?
他等沈皓接完電話,将咖啡推過去,狀似不經意問:“哎?這封信您忘了看,要我幫您打開嗎?”
“不用。”沈皓頭也沒擡,填完了一份表簽上字,遞給何雨,“拿去給特執部劉隊長。”
見何雨眼神還若有若無往那封信上瞄,沈皓随手拉開最下層的抽屜,将信一丢——
“等等。”
何雨都一隻腳跨出門了,聽到沈皓叫他,又忙不疊回去。
隻見沈皓擰着眉,眼神落在最下層抽屜裡面,那表情簡直和在案發現場時候一樣。
何雨立刻警覺起來。
沈皓從抽屜拿出一個玻璃盒,那裡面躺着枚黃銅鑰匙。
好像是最高檔案室的鑰匙,他平時沒怎麼注意過這東西,一般用不上。而且這麼随随便便放在辦公室的東西應該也重要不到哪裡去,隻是一些資料的實體備份,有權限的人不需要鑰匙也能查到。
但是顯然,這枚鑰匙曾經被某個沒有權限的人動過了。
鑰匙周圍,盒子的黑色底襯上,散落了幾粒很微小的紅色粉末。
何雨猜道:“是不是鑰匙掉漆?”
說完他就後悔了,他覺得自己這猜測好像很掉價,因為沈皓看起來非常不想搭理他。
沈皓拿相機拍了幾張,然後撚起一粒,在指尖端詳。
半晌,他眉頭往下壓了壓,好像有點暴躁,“你去監控室,找到我過來之前兩個月的監控視頻。”
說罷長腿一跨朝外走。
何雨想了想,先聯系了監控室,問他們要最高檔案室視頻,然後去樓下特執部,給劉副隊長送報表,最後再回到監控室拷貝傳送。
沈皓用鑰匙開門,很快注意到關于異形的那一格資料被動過了,明顯得甚至能想象當時的手忙腳亂。
不知道有沒有留下指紋。
何雨的視頻也發送到了,通過内部局域網發送很快。
兩個月的視頻記錄,倍速看也得好一會,他先是将每天都大緻迅速拉一遍,沒看到任何人進出那間檔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