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地籠罩在全息投影搭建的場景中,一道身穿黑色作戰服的身影在槍林彈雨中穿梭。
那把标志性的短刀在他指尖流動,前一秒還是冷兵器形态,切開某個偷襲者的喉嚨,下一秒就重組為微型脈沖槍,幾發精準的點射,一排人影瞬間倒地,化作破碎的數據光點。
秦蕭看着場地中央的人影,心跳不由加快。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夢魇真實的戰鬥表現,他的實力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每一次攻擊都是最優路徑,沒有一絲多餘動作,高效而冷酷,像一台無懈可擊的殺戮機器。
随着最後一個敵人的頭顱被猩紅的光束貫穿,全息影像如退潮般消失。
訓練場地恢複為純白色的立方體,合金門在眼前無聲劃開。
“看夠了嗎?”夢魇轉過頭,周身萦繞着未散盡的殺氣。
偷看被人發現,秦蕭不免有些心虛。
她趕忙恭維了一句:“你們海盜船的訓練室很先進。”
夢魇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手腕一轉,将短刀收回腰間。
這是一個安全的信号,秦蕭稍微放下心來,走進場地。
她環顧四周,好奇地問:“我可以試試麼?”
夢魇沒有拒絕,走向控制台:“基礎難度?”
“就按你剛才的難度,所有參數和你一樣。”
“你确定?”
“直接開始。”秦蕭幹脆地說道。
她從武器架上挑了一把脈沖手槍,随着全息場景載入,四周景象瞬間扭曲,下一秒,數十個全副武裝的虛拟影像從四面八方襲來。
秦蕭身形一動,周身氣場瞬間淩厲,一個後空翻躲過交叉火力,在空中連開數槍,一道道人影接連爆出血霧。
一波接一波的虛拟影像源源不斷生成,她始終遊刃有餘,在交錯的子彈和光束中閃轉騰挪,每一發子彈都精準地命中目标。
就在戰鬥即将進入尾聲,變故發生了。
一道光束擦過她的右臂,她本能地翻滾躲避,卻在下一秒僵住了——
那光束明明隻是掠過皮膚,劇痛卻像高壓電流般順着神經炸開,那是真實的、血肉被撕裂的痛感!
她吃痛地驚呼出聲,節奏瞬間被打亂,脈沖槍脫手飛出,滑落在幾米之外。
最後一個敵人不知何時繞到了側面,離子刃直奔她的頸間!
此刻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她僵在原地,眼看着電光閃爍的刀刃向自己逼近。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那把離子刃停在離她咽喉不到一指的地方,然後像被打碎的鏡子一般,化作無數光點消散。
訓練室亮起刺眼的白光,夢魇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按在緊急終止按鈕上。
秦蕭踉跄了一步,勉強站穩,心髒咚咚直跳,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她擡起右臂,撩開袖子一看,皮膚光潔如初,強烈的痛感卻仍然殘留在神經末梢,一時來不及消散。
“……你開了真實痛覺?”
“嗯。”夢魇平淡地解釋,“隻是神經模拟,不會造成實際損傷。”
“百分百模拟?”
“百分之三百。”
秦蕭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她剛才隻是被淺淺擦傷了一下,就痛得握不住槍,直接将手中的槍甩飛了出去。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刀真的落下,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是真正的死亡體驗,還是比真正的死亡更痛?
“你平時都這麼訓練?”秦蕭喉嚨有些發緊,“這簡直就是……”
後半句話她沒說出口——
這簡直就是自虐。
“真實的戰鬥無法關閉痛覺。”電子音平靜得近乎冷漠,“你的實力很強,但是當你丢了槍的瞬間,再弱的敵人都能殺了你,并且沒有重來的機會。”
秦蕭怔在原地,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他能取代文森特,成為太空裡最令人畏懼的存在。
那些行雲流水的戰鬥動作,竟是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殘酷訓練中,用無數次成倍的痛苦淬煉出來的。
他在這間訓練室裡死了無數次,所以他才能活着站在這裡。
在她複雜的目光中,夢魇關掉控制台,淡淡道:“找我有事?”
秦蕭盯着他落在按鍵上的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手上那些常年與兵器為伴的痕迹,她記得這雙手。
“你是孟先生。”
她的語氣很笃定,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夢魇平靜地接受了這句話,轉而說道:“當時你的目标,是隔壁的黎華天,首都星紅糖交易鍊的實際控制人。”
“你調查我?”
“我總得知道船上的機械師是什麼身份,又在暗地裡做些什麼。秦小姐,你妹妹的生意做得很大,連首都星的地下勢力都是她的合作夥伴。而你作為航運集團的繼承人,對自家的船像防賊一樣,查得比星際緝私隊還上心。你們還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
秦蕭沉默不語,既然夢魇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她沒必要再做無用的辯駁。
“本來想查查你的底細,意外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夢魇意味不明地說道,“你需要提防的人,似乎不隻是你妹妹。”
秦蕭怔住了:“什麼意思?”
夢魇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秦蕭看向懸浮屏的一瞬間,目光驟然頓住。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她和柯子夜曾經逃亡的合金加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