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好氣地拍了江辭一巴掌，整個人就像隻發努哈氣的貓一樣瞪着眼睛問：“跟你說正經的呢！我，就是我剛才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比如，說我喜歡…….誰之類的？”

看着陸妄這吞吞吐吐的模樣，江辭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但他隻是爽快地搖了搖頭，語氣中頗為遺憾地感慨道：“不得不說你睡眠質量可真是太好了。一針下去你就一直昏昏沉沉到了現在，我倒是想八卦一下聽聽你的秘密呢~”

“結果隻聽見了某隻小豬打了半天的呼噜。”

這樣親昵的語氣和态度讓陸妄多少有些臉熱，但他确實是一個合格的律師，至少在隐藏情緒方面是絕對專業的。

隻見陸妄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也學着江辭那樣遺憾地聳聳肩，“沒辦法嘛，當律師的總是缺覺。不過我也沒有什麼秘密，你就别費心來研究了。”

空氣中像是無形豎起了一道牆。

将之前才醫院裡還相互依偎的兩人瞬間分隔了開來。

江辭隻覺得有些氣悶難受，但一想到今天的這一切全然是他咎由自取，所以的委屈不甘又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悔意和無奈。

他就在這樣幾乎能将整個人都淹沒的情緒中強自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沖着陸妄微微一笑：“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先去做晚餐。”

哪怕下午的時候他在醫院裡已經休息了一下，折騰了一天的陸妄到底是累了，所以他并沒有察覺到江辭臉上一晃而過的黯然，隻是順從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鍋碗在廚房裡碰撞出了最簡單的音符，夾雜着随着翻炒動作而蒸騰起來的煙霧構成了一副類似幸福的畫面。

隻是畫面中的主角睡的睡，醒的醒。

像是永遠活不到一個頻道裡去。

……

何予突襲上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陸妄貓兒似的蜷縮在沙發裡睡成了軟軟的一團，伴随着“刺啦刺啦”的聲響，廚房裡持續不斷地飄出來好聞的氣味，看着不像是兄弟倆在過日子，倒是有點新婚小兩口的意思。

這樣的猜想讓何予想到了自己之前聽說的一些不合時宜的傳言，這讓她眼底的笑意驟然淡了幾分。

何予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蹑手蹑腳地走進了廚房，并沒有驚醒正在沙發上打盹的陸妄。

“阿辭！”

何予站在門口輕輕地叫了一聲江辭，她的到來到底還是過于無聲無息了一些，以至于正在炒菜的江辭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還華麗麗地摔了一個碗。

“嘭梆——”

大碗摔在廚房的瓷磚地面發出了一聲巨響，不僅把在場的母子二人吓了一跳，還完美地驚醒了正在沙發上補覺的陸妄。

“怎麼了？怎麼了！”

陸妄驟然從夢中驚醒，一時間心跳快得讓他直冒冷汗，但他卻強行無視了自己身體上的不适，而是急吼吼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邊喊邊往廚房跑去。

“媽！”

“媽？”

陸妄人還沒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恍惚地揉了揉眼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現實。

倒是何予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她沒好氣地瞪了江辭一眼，然後親親熱熱地挽了陸妄的手，還不忘溫柔地拍了拍，這才開口解釋道：“阿辭是不是沒告訴你我要來北京的事情？”

“我——忘——了——”

陸妄擡眼往何予身後一看，正好掃到了正拉着一張苦瓜臉沖着自己做口型的人，他嘴角噙着一絲微妙的笑意，然後親昵地拉着何予在沙發上坐下之後才笑着搖了搖頭，“像現在這樣的驚喜也很好。”

“臭小子！”

何予一聽，哪裡還會不知道江辭這人是壓根沒和陸妄提他們來的事情，她沒好氣地沖着站在廚房門口的逆子揮了揮拳頭，這才又轉過身來看着陸妄，“你爸也來了，不過他今天公司有事，就沒有過來。”

“明天是周末，你應該有時間吧？”

陸妄看着滿臉笑意的何予，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某個暑假，何予正計劃着帶他和江辭出去旅遊，所以特意來問他作業寫得怎麼樣了。

自從來了B市以後，陸妄和何予相聚的時光就變得非常有限。

這次何予和江甯難得過來，隻要不是那種十萬火急要開庭的工作，其他的那些對于此刻的陸妄而言，哪都不會比面前的養母更加重要。

“我有時間的，媽。”

“那就太好了。”

何予高興且親昵地拍了拍陸妄的手，然後就輕快地把包往手上一跨，沖着一直依在廚房門口沒有動彈的江辭揮了揮手，“那媽先走了，明天見！”

“媽，你不留下來吃晚餐麼？”

單純的陸妄顯然沒嗅出何予和江辭這母子倆之間微妙的劍拔弩張，還在替遠道而來的何予的晚餐真誠地發愁。

何予完美地無視着江辭接連不斷發射的眼刀，還笑眯眯地捏了捏陸妄軟嫩的臉，“不了寶貝，爸爸在等媽媽去吃燭光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