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恩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沖着陸妄俏皮地勾了勾嘴角,卻又在想到自己查到的證據的瞬間收了笑意。
“我覺得,之前跳樓的那個學長,很有可能不是自殺。”
在蘇維恩決定和吳良正面剛的瞬間,他就立刻行動了起來。
說實在的,得罪圈内大佬這種事情并不能讓他感到任何的慌亂。
原因無他。
從小在貴族學校混大的蘇維恩作為一個貧窮且敏感的旁觀者比任何人都更早也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些所謂的“掌權者”們一個共同的緻命弱點。
毋庸置疑的是,因為擁有财富和權力,所以他們身邊永遠有一群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的狗腿子,願意為他們效勞去鏟除像蘇維恩這樣微不足道但是又十分礙眼的存在。
可這些掌權者往往忘記了一個問題,他們擁有多少的擁護者,就會有更多的敵人。
那些被他們奪去了權勢的,根本就不希望他們好的,又或者是明裡暗裡和他們有競争的“敵人”比比皆是,隻是在這群掌權者們春風得意的時候,聰明的“敵人”往往會僞裝成良善可欺的樣子,蟄伏在暗處,等着給對方緻命一擊。
蘇維恩眯了眯眼,相信自己會是對付吳良的一把好刀。
雖然鬥倒了吳良之後,他這把刀的結局估計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果然,不出蘇維恩所料的,當他把自己要和吳良正面剛的消息有意無意地走漏出去之後沒多久,他果然等來了他想要的東西。
“有人匿名給我發了封郵件,建議我去聯系一個人。”
當蘇維恩真的聯系上了郵件裡的那個人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對方就是那個在停車場把吳良的車砸了,還順手把人暴打了一頓,卻得以全身而退的那個勇士,鄭澤。
鄭澤在電話那頭聽蘇維恩說明來意之後并沒有太多的表示,隻是淡淡和他約了個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接着就匆匆地挂斷了電話。
“我也是見到鄭澤之後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笃定吳良就是害死他哥鄭源的兇手。”
作為一個頗有些情調的青年,鄭源一直是低調内斂的性子,可吳良不知道的是,鄭源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
他喜歡把自己的一天事無巨細地記錄在紙上,權當消遣。
所以,哪怕是後來他被自己尊重了許久的導師騷擾,他也依舊一字一句地認真地記錄着一切。
也許,那時的鄭源是在期待自己人生中雨過天晴後的某一天,他再次翻看日記的時候回憶着這不堪的過往,也能坦然地面對。
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鄭源的生命就這麼倉促地停留在了某個午後的教學樓天台。
鄭源出事的那一年,鄭澤才十五歲,他清楚地記得那原本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下午,他頂着大太陽和同學們剛打完球,正和同學們說說笑笑、溜溜達達地往學校裡的小賣鋪走去。
那天真的是太熱了。
以至于從辦公樓裡跑過來的班主任臉色差得吓人,鄭澤隻看着班主任的嘴巴張張合合,巨大的嗡鳴代替了一切思考,那瞬間,鄭澤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抽離出了□□,徒留一具軀殼在烈日下發愣。
從那以後,鄭澤的人生中開始下起了一場漫長的大雨。
“我和…,我從來都不相信我哥會自殺。”
鄭澤看着眼前的人,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悠遠又複雜,像是想起了一些更讓他不愉快的、更無奈的事情。
“總之,這本日記就是我哥被害的鐵證。”
鄭澤輕輕地拍了拍日記本的封面,就像是隔着物件撫摸着自己兄弟的靈魂。
“這些年我不止一次地找過律師,想要起訴吳良,可他們都告訴,單憑這本日記根本不足以讓他出庭和我對峙。”
鄭澤飛快地抹了把臉,那十年如一日的困頓和沮喪似乎也随着這個動作煙消雲散,“但我想,如果現在有你加入的話,我也許就有機會讓這個人渣站上法庭了。”
不過隻是為了讓兇手站上法庭,讓被害者擁有一個能讨回公道的機會。
卻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如困獸一般鬥争了十年。
蘇維恩從未有那一刻如此痛恨過權勢,以至于他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所以,我答應了他。”
蘇維恩看着眼前神色凝重的律師們,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為他的哥哥,會為我自己,讨回屬于我們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