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并不知道吳良喜歡男人,我甚至都懷疑他根本不喜歡人類。”
蘇維恩沖着陸妄苦笑了一下。
那笑容就像一記悶拳,狠狠地砸在了陸妄的胸口,讓他整顆心髒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陸妄的面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但正在聽蘇維恩口述的衆人卻都沒有注意到,包括陸妄自己。
直到那一天,蘇維恩和吳良在參加完一場學術交流會之後,一起坐上了地鐵。
哪怕是在B市,一些冷門的地鐵站在工作日的工作時間裡也是一副門可羅雀的模樣,正當蘇維恩坐在隻有他和導師的地鐵車廂,絞盡腦汁想着該找點什麼話題緩解一下此刻的尴尬的時候,吳良卻突然開了口。
“維恩啊,你是不是喜歡男孩子?”
蘇維恩從來沒有隐藏過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在吳良開口這麼問的時候,他也隻是愣了一下,就點頭承認了下來。
吳良得到了答案,頓時露出了一個很微妙的表情,就在蘇維恩還沒搞懂這樣的神色意味着什麼,他在地鐵巨大的嘈雜聲中聽見對方這樣問——
“那你覺得老師怎麼樣?”
“什麼?”
蘇維恩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兔子洞的愛麗絲,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怪異了起來。
就在蘇維恩還沒開口回答的時候,吳良已然自我感覺良好地繼續說道:“你給我這樣,我保你在我手下讀博,之後工作什麼的你想去哪個律所都行。”
吳良說着,對着蘇維恩豎起自己那個短肥的中指,順帶着比了個相當露骨下流的手勢,連帶着他那蓋不住的秃頭都閃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油光。
出乎蘇維恩意料的是,遇到這樣的騷擾,他不僅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動怒,反而異常冷靜地繼續問道:“如果我拒絕呢?”
“啊……”
在地鐵呼嘯的風聲中,吳良就像個吟唱着詛咒的江湖騙子,誇張地詠歎出了個語氣詞,這才繼續開了口,“你知道的,我這人脾氣向來不好,如果你成績不理想的話,學校提供的獎學金你是不是拿不到了?”
是的,蘇維恩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需要這筆錢。
但是他更明白,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因為錢。
拳頭揮出去的時候,蘇維恩覺得自己想了很多,但實際上又是一片空白。
等到他在尖叫聲中被匆忙趕來的地鐵巡警拉開的時候,吳良已經滿臉是血的臉朝下倒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
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有着多年心理疾病的窮學生的話,他們隻是覺得吳良這德高望重的教授真是好心沒好報的典範。
面對着鋪天蓋地的指責和巨大的壓力,蘇維恩又一次挺住了。
他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瘋狂的決定,他要把吳良和自己糾紛捅到公衆面前去,他要讓所有人看看,這個衣冠禽獸的真實面目。
“我也是在之後的調查中才發現,吳良他……”
“等等,後來的調查?”陸妄終于忍不住打斷了蘇維恩,一臉嚴肅地看着對方。
蘇維恩被陸妄這滿臉嚴肅逗得一樂,忍不住調侃道:“我好歹也是個勵志要當律師的人,你該不會覺得我就這麼坐以待斃吧?”
是不會。
那不是蘇維恩的性格。
但陸妄卻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這其中的危險,面對着吳良這種極度狡猾,又樹大根深的法律界大咖,蘇維恩這種私下調查的行為簡直和把頭别在褲腰帶上沒什麼兩樣!
“太莽撞了。”
在聽完蘇維恩的叙述之後,王星傑早沒了初見時那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聞言反而相當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像是在責備一個遇事欠考慮的朋友。
蘇維恩一愣,之前面對着王星傑的那副渾身炸起的毛也“咻的”一下軟化了下去。
“呃……是有點。”
蘇維恩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連忙岔開了話題。
“可我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在場的所有人裡,陸妄是最了解蘇維恩的。
他說有用的東西,如果放在其他人嘴裡,估計就是闆上釘釘的實錘。
這下陸妄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壓着心裡的憂愁耐着性子問:“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