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驚詫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裴霁,他不是之前為了救謝泠犧牲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玄天宗想方設法将他藏起來了?那玄天宗真的和裴昭決裂了嗎?
衆人面面相觑。
日光穿過殿外斜斜地照在裴霁的身上,頭頂的紫日将他的眉眼描摹得輪廓分明,他那副與九成九相似的容貌在光影中顯出截然不同的氣質。
妖冶,誘人,像是還未成熟,隻泛着一點紅的蘋果。
“玄天宗事物繁忙,師兄師姐們抽不開身,特命我代為主持。”裴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很快他的目光挪移,“方才聽到有人說玄天宗沒意見?”
趙無痕額角滲出冷汗,他現在也算是進入了修真界核心的權利圈子,對裴霁的身份即便不知道确切信息,也有所耳聞。
據說與裴昭是同一人,一體雙魂,現下他們西境内波皆猜測裴昭是患了離魂之症,但不論如何,他和裴昭關系絕不簡單。
“裴仙君說笑了……”趙無痕幹笑兩聲。
“五日前你們西境才派人圍剿我玄天宗,又将玄天宗劍尊扣在陣中,三日前你還去交涉要将那些西境弟子從放出,怎地,趙長老覺得我們玄天宗是軟柿子,任人宰割不成?”
殿内一片死寂。
其他兩境修士驚愕地看着西境衆人,竟然真的有如此厚臉皮的人?
如今修真界魁首仍舊是玄天宗,四大宗門萬劍宗宗主被捕,宗門内亂,鬥得不可開交,連這次商賈之行他們都沒參加。
至于其他兩個宗門,天星閣甚少參與俗事,清流仙宗百年前老宗主離世後,繼任的溫宗主就主打一個無為而治,也就導緻北境的其他宗門都暗戳戳想要踩上一腳。
玄天宗雖然受傷頗重,但底蘊還在,裴昭數次脫險,不少人暗地裡對他天命之子的傳言更為信服。
氣氛凝滞下來,李凡雙看了看沉默地兩方,心下歎氣,站出來打圓場,“裴仙君勿要動怒,這事兒咱們私底下再議。”
“李門主方才對我們玄天宗也極為不滿,怎麼,有什麼話想說嗎?”裴霁并未搭腔,而是将矛頭對準了李振真。
她哪裡對玄天宗有什麼不滿,她心向往之,隻是受身邊好友的挑唆,對魔界一直心懷芥蒂,尤其聽聞魔界的魔尊一直勾引他們劍尊,她一向梗直,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自然連帶着對魔界都沒什麼好臉色。
如今裴霁一問,她難得臉紅,微微低頭,倒不是對裴霁本人有什麼心思,而是有傳言裴霁是劍尊的兒子,那她四舍五入就是和劍尊對上了話!
見她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
裴霁複又帶着笑,轉而看向謝泠:“尊者可要為我們評評理?”
謝泠呼吸淺淡,正要開口,就聽李振真突然收斂起笑容,對裴霁詢問魔尊的行為頗為不滿道:“你問一個外人做什麼?魔界心思……唔唔唔”
此次從鍛體門出來的修士并不隻是李振真一人,身側的李凡雙捂住自己姐姐的嘴,淺笑道:“姐姐嘴快腦直”,她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尴尬一笑。
李振真扒拉下來李凡雙的手,惱怒道:“你做什麼!”
“夠了,這裡不是菜市場,你們北境的人若是不想來,回去便是。”沈滄瀾沉聲,收起往日吊兒郎當的養子,一下子威懾起來,頗有些駭人。
大殿内頓時安靜下來,謝泠緩緩開口:“諸位倒是與我不見外,一會兒飛凰會帶着諸位參觀魔宮,之後還有晚宴。”
話音一落,飛凰便走上前領着衆人,身後還跟着一串魔族将士。
“尊者倒是大方,連魔宮也願意開放給外人看,不知可有機會去看看藏書閣?”
藏書閣?
衆人對視一眼,對此極有興趣,他們一直以為魔界之人大多茹毛飲血,但今日一見,卻不知道他們也讀書識字,頗有文禮,倒是好奇他們平日都學些什麼。
不過更令他們驚異的是裴霁竟然對魔宮如此熟悉?
那他們……
衆人的眼神在謝泠和裴昭二人身上逡巡,眼神中閃過驚疑,暧昧,痛心,恍然,最終都化為期待。
“裴仙君放心,此番行程規劃中亦有藏書閣。”
魔宮内藏書閣面向所有魔族,類似于她前世的圖書館,同修真界各個宗門全然不同。
不過這些修士顯然不知道,還以為撿了個大便宜。
李振真在一旁聽得暈乎乎的,忍不住小聲嘀咕:“藏書閣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一堆書,一堆字,看了就頭大。”
她聲音雖低,但在場修士耳力極佳,頓時吸引來了幾道殺人般的目光。
李凡雙扶額,恨不得把這個沒什麼情商的姐姐直接拖回去。
謝泠不再多言,示意飛凰帶衆人出去。
待衆人散去,殿内隻剩下謝泠與裴霁二人。
空氣凝滞下來。
“裴昭,你又想做什麼?傷好了?”她皺起眉頭,朝着主殿高座上走去,衣袍翻飛,步履極大,長靴踩在地上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