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司淩。”司道芮眨巴眨巴眼睛。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謝泠語塞,“司淩重傷初愈,我看看飛凰的補品準備好了沒?”
“已經送去了。”司道芮用腳踢了踢她手邊剛處理過的折子,“你不是看過了嗎?”
謝泠:“……我去看看明日的衣裳做好了沒。”
司道芮站在桌子上,小小的身子看着謝泠落荒而逃的背影,掏出她特質的天機鏡,摸到了自己司司入扣的賬号上,隻見帖子上大大的标題——
《魔主的落跑甜心(重發23次持更版)》
她指尖飛快攢動,天機鏡淡藍色的靈力将她賤兮兮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了多久,司道芮打了個哈欠,一鍵發送,然後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
遠方日光刺破白雲,露出一道金色的光。
一大早,魔界主路張燈結彩,來自仙魔兩道的修士就已經穿梭在街道上,奇珍異寶琳琅滿目。
内殿内的謝泠換上一襲暗金色的黑袍,長發高高挽起,眉目威嚴,倒是比平日更像魔尊。
門外突然穿來敲門聲,飛凰和夏山已經等在了門口。
“尊上,仙門的人到了。”
“嗯。”謝泠推開門,三人一道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魔宮主殿同内殿的位置極近,整座大殿明亮異常,并不似尋常印象中的漆黑,天花闆上鑲嵌着萬千魔晶模拟的星圖,正中央懸浮着一輪紫日,哪怕是白日,也将整個殿堂照得燈火通明。
此次出訪魔族的代表從修真界各境而來,他們皆是數百年第一次來到魔界,沒料到居然看到如此場景,不由得感歎——
“魔界竟是如此模樣,這幾百年可真是變化頗多。”
“與想象中的樣子倒是大相徑庭。”
“有什麼好感歎的,都是些庸俗之物。”北境鍛體門的李振真掀起眼皮,“弄個假太陽挂在這,還不是怕我們笑話魔族永夜無光。”
“你說什麼呢!誰永夜無光,都是你們修真界的話本子胡編亂造。”旁側有魔将拔刃而起,渾身魔氣暴漲。
李振真也同時抽刀,冷笑道:“看來你平時沒少看我們的話本子,怎麼看你們魔族在書裡被打,很開心?”
殿内瞬間死寂,烈風額角青筋暴起,就連腰間的刀鞘都嗡鳴作響,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瞬就要掀起一場大戰。
“魔尊到!”傳令官一聲長喝,打破了殿内的氣氛,烈風咬牙收起刀刃,後撤半步,行禮道:“尊上。”
謝泠拾階而來,黑袍上的金線在光照下波光流轉,她這次罕見地沒有用障眼法遮蔽自己的容貌,而是以“謝泠”的面目示人。
一進門,身後的右護法夏山便撤在了門邊,左護法飛凰則跟在謝泠的身後一道朝着殿内走。
修真界的各個代表同時朝着謝泠的方向點頭作揖,唯有北境的幾人仍舊昂着頭。
“諸位多禮。”謝泠微微點頭,掃過衆人,目光在李振真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才道:“怎麼沒見玄天宗的都笑白。”
“尊者也知曉,玄天宗前些陣子發生了點事,此次沒有與我們一道來,這會兒應當還在路上。”沈滄瀾道。
謝泠對沈滄瀾很是熟悉,了然點頭,又重新目光放在了鍛體門門主身上:“李門主對我們這裝潢有何不滿?”
這話看似在問裝飾,實則是在問她是否對魔族有意見,在此地的多數都是修真界各境的人精,一下子就聽出了言外之意。
但似乎……除了李振真。
她梗直着脖子:“沒什麼不滿。”
“我還以為是李門主對我這裝飾有什麼不滿,我倒是聽說北境盛産夜明珠,不知道同我們魔界的魔晶比起來如何。”
鲛人族海默突然“噗嗤”一笑,腕間珍珠手串叮當作響,北境夜明珠雖說是夜明珠不過燈光暗淡,前些日子還鬧出了過度開采的導緻無光的笑話,這魔尊還真是會戳人家心窩子。
李振真臉色鐵青,望着她笑容燦爛的模樣正要發作,就被西境一位白須老者按住肩膀。
“尊者見諒。”無極宗長老趙無痕拱手低頭道,“李門主性子直爽,并無惡意,老朽回春堂趙無痕,代西境贈上《魔草錄》,願助兩界醫藥互通。”
飛凰上前接過書冊,收入了儲物袋中。
謝泠輕笑:“回春堂如今不姓儲了?”
“讓尊者笑話。”
“趙老兒!”李振真不滿道,“西境之事是我們修真界的事,玄天宗都沒說什麼,你何必對她如此伏低做小。”
衆人皆知西境三番兩次針對玄天宗,從四大宗門萬劍宗,到一些小喽啰,搞了不少事情,負責也輪不到回春堂一個外姓長老趙無痕即位代表。
但話雖如此,在場多數人還是覺得李振真的話說得不錯,家醜不可外揚,西境和東境再不和,也是他們内部之事。
“就是,趙無痕你有些過了。”他旁側的修士小聲道,“人家玄天宗都沒說什麼呢。”
“誰說我們玄天宗沒意見?”清朗的男聲突然從殿外傳來。
“玄天宗到!”傳令官高喝。
衆人回頭望去。
隻見來人一身素白長衫,微風吹過,衣擺流動,脖子上的飄帶随風輕輕揚起,竟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
他踏入殿内,聲線朗潤,面上帶着淺淡的笑意,拱手:“尊者見諒,玄天宗裴霁,”
他擡眸,直勾勾地盯着謝泠,柔聲道:“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