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暝想走。”白雲杉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要被茶香淹沒。他盯着杯中晃動的茶湯,不敢擡頭看老爺子的表情。這句話像一把刀,生生剖開了這個看似溫馨的夜晚。“他....”他感到喉嚨發緊,卻還是堅持說完:“他想回費城。”
書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老爺子看着白雲杉半天沒有說話,指尖輕叩茶盞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每一聲都像敲在白雲杉心上。
“你們談過了?”老爺子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白雲杉知道父親看出來了,若非與景暝深談過,自己絕不會在此時貿然開口。
“是。”白雲杉喉結微動。他本以為會迎來雷霆震怒,卻隻聽到老爺子一聲意味深長的“難怪”。
這個簡單的詞讓白雲杉心頭一緊。他看見老爺子眉頭深鎖,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茶盞中的倒影随着水紋晃動,就像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緒。
“他說過,隻要三叔安穩地在白家一天,他就會信守承諾,他就還是白景暝。”老爺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卻字字千鈞,“就是他帶人闖進來那次,你還記得嗎?”
白雲杉指尖一顫,滾燙的茶湯濺在手背上,卻渾然不覺。
說到這裡,老爺子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你應該是不知道的,當時我讓你出去了。”
白雲杉确實不知道這句話,但是他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件事情?
因為那塊手表,景暝半路折回來,直接帶着人帶着槍闖進了書房。他以為事情失控,沒想到白景暝卻極度清醒,他跪在這裡,讓小孟進來打了四十。然後老爺子讓自己離開,原來在那場單獨談話中,景暝竟許下這樣的承諾。白雲杉突然愣住了,他突然想起那年在歐洲,同樣的承諾,【我退出。我幫白家穩定所有的事情之後退出。因為你,僅此而已。】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他從未變過。
“我記得。”白雲杉聲音沙啞。他怎麼可能忘記?就在右邊的廂房裡,白景暝将甩棍遞到他手中時,那雙眼睛裡分明寫着決絕與恐懼交織的複雜情緒。他明知觸碰底線的後果,卻依然選擇跪在那裡,疼得渾身發抖也不躲不閃。
當甩棍順着腰往上走時,他怕了,連聲音都是抖的。可他卻再次調整姿勢,慢慢跪直。當甩棍朝肩膀去的時候,他隻是微微撇頭,咬牙承受。他明知道那一棍子打實了,他肩胛骨會斷。
他是明知故犯,敢闖老爺子的書房,卻因為一句話不敢留。他不敢讓自己為他走家法,因為他知道那代表着什麼。後來,自己走了,他瘋一樣地找,卻在司馬幾句話後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