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次，為了替自己辯解，他帶着人持槍硬闖書房。可事後，又是他提着甩棍，沉默地跪在自己面前領罰。

這些畫面曆曆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少年了。他清楚地知道每一個選擇的代價，也早已能獨當一面。否則，在去西南之前，他也不會特意讓老爺子召回自己，也不會中間回來的時候讓老爺子支開自己。

“你願意是前提。”白雲杉的聲音很輕，卻在冷氣充足的餐廳裡格外清晰。他這麼說不僅因為對面坐着的是白景暝，更因為他清楚，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即使他想走，老爺子也不會再強留他，更不會采取什麼極端手段。西南一行，他已經證明了一切，是他親手讓老爺子摘下了那個項圈，真正赢得了選擇的權利。

白景暝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碗沿。司馬的話突然在耳邊回響：“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空調的冷風拂過他的後頸，卻驅不散心頭湧上的熱意。這個回答讓他心跳失序，某種隐秘的期待在胸腔裡瘋狂滋長。

瓷器的輕響打破了沉默。白雲杉剛放下碗筷準備起身，白景暝突然急切地開口：“那....”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仿佛要把湧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這個在槍林彈雨中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緊張，“您可以跟我走嗎？跟我去費城。”

白雲杉推開凳子的動作一頓，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請求。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他重傷初愈合，費城的會議室裡，他抽出皮帶褪下襯衫，跪在自己面前，自己卻隻是冷着臉告訴他，“人要有自知之明。”

他低頭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褪去稚氣的年輕人，心頭泛起一陣酸澀。他不是不想跟景暝走，隻是這些年在外漂泊太久，如今回到白家，才發現自己早已将根深紮在這片土地。這裡的每一處院落都承載着太多回憶，每一株草木都訴說着無法割舍的羁絆。

“景暝....”白雲杉推開椅子，站起身。他凝視着那張已經褪去稚氣的側臉，堅毅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分明。這句話說得極慢，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硬擠出來的：“你長大了。”

白景暝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像被吹熄的燭火。他聽懂了這句話背後的拒絕，嘴角卻硬生生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難看極了，像是被人用刀刻在臉上。空調的冷風突然變得刺骨，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面前早已涼透的湯，湯面上凝結的油花像極了此刻他破碎的期待。他想說“沒關系”，想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笑，可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狗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