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深吸一口氣,這動作牽動背部傷口,背上像是被火燙過一般。他慢慢吐出這口氣,感覺到肩膀一點點放松下來,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粘稠而漫長,最終他搖了搖頭,“沒有。”
皮帶再次揚起,這次卻是七下,但每一下都比之前更狠。白景暝憋着一口氣,全身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他沒敢換氣,他在等待那個計劃中十下一的停頓,那是他喘息的時間,可是皮帶卻遲遲沒有落下。
僵持。
肺部開始灼燒,缺氧讓眼前旋轉的黑點逐漸擴大,連成一片,生理本能最終戰勝了意志力,就在他呼出那口氣肌肉不自主放松的瞬間,皮帶如毒蛇般“咻”地破空而來。這一下正中脊椎,白景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手肘重重撞在地闆上,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他俯在地上急促喘息着,喉間溢出幾聲壓抑的悶哼,舌尖嘗到了一絲鐵鏽味——不知何時咬破了口腔内壁。冷汗順着鬓角滑落,在下巴處懸成搖搖欲墜的水珠。
他清楚,司馬是故意在他換氣的瞬間出手,這是最後的警告。
他咬緊牙關,顫抖的手臂撐在地闆上,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猙獰突起。他一點點将身體撐起,膝蓋重新跪回原位,背脊挺得筆直。
司馬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皮帶破空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連續三下精準地抽在同一位置。白景暝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黑斑在視野邊緣瘋狂蔓延,像墨水在宣紙上暈染開來。他死死掐住大腿,指甲隔着布料陷進皮肉,用這微不足道的疼痛來維持清醒。
皮帶聲戛然而止。
房間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司馬的目光掃過紅腫交錯的後背,耐心地等待着。他給了白景暝足夠的時間,等他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等他繃緊的肩胛微微放松,等他意識到這是一次暫停放松下來,才緩緩開口,“不肯說嗎?”聲音裡帶着幾分回憶的意味,“還要像小時候那麼打?”
白景暝的脊背瞬間繃緊。司馬清楚地看見他後頸處炸起的汗毛,看見他無意識攥緊的拳頭,這就是最直白的答案。
空氣凝固了許久,司馬終于輕歎一聲,用談論天氣般的平靜語氣宣布最殘酷的規則“十下一組,打完一組我會左右交換。”皮帶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中間給你半分鐘,你如果想好了怎麼開口,這半分鐘裡可以随時叫停。”
“如果覺得還可以堅持,那就再來一組。”司馬手裡的皮帶敲了敲白景暝的大腿外側,“跪不住,重新計數。”
白景暝閉上眼睛,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聽清楚了嗎?”司馬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是。”這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司馬聽到了這個回答退後一步,開始倒計時。三十秒像三十個世紀那麼漫長。白景暝數着自己劇烈的心跳,數着汗水滴落在地闆上的聲音,直到熟悉的破空聲再度撕裂寂靜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