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對視,白景暝微微低頭,然後屈膝跪了下來,耳邊傳來老爺子的聲音,“看來,你還記得。”
白景暝低頭不語,老爺子召他回來,自然是知道了其中的牽連,是他引出來的問題,當初老爺子當着三叔的面,問他,【你準備怎麼解決】,他和老爺子說【隻要您不追究,這件事情會到此為止】,他自信地告訴老爺子【不會有更多的信息】,他記得自己說出那句【我已經處理完了】時老爺子眼裡的笑意。
然後他抛出了西區的拆分細節,讓老爺子滿意的一個數字。
他告訴老爺子,【不會再生事端】。
可如今,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如此。
如今,白景銳再次被傳,外面謠言四起。
是的,白景暝你能擺脫幹系,但是白景銳了,白家呢?
外人是不知道這事兒和去年的牽連,可老爺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而白雲松是真不知道嗎?
白景暝長吸一口氣,然後将它慢慢呼出,“是我沒處理幹淨,任您處置。”
“任我處置?”白景暝的答複似乎也在老爺子的意料之中,但顯然,這并不是老爺子想要的答案,他等了一晚上,可不是為了等這四個字,“你可想清楚了。”
白景暝剛想開口,老爺子卻打斷了他,“那我讓你去祠堂取了家法,跪到白麟堂門口去,”聽到老爺子這句話,白景暝猛地擡頭,對上的是老爺子淩厲的眼神,“你?任我處置?”
顯然,他不能。白景暝低下頭,眉頭深深皺起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三叔現在在哪裡,他已經很久沒有三叔的消息了,當初從司馬泰那邊回來,他就把人都撤了,再也沒找過。
在去年瘋找三叔的時候,他想過,想過很多次,但是沒有敢試過。
他也不知道,他如果真去祠堂取了家法,跪到白麟堂門口去,三叔會不會回來。
但是,無論三叔會不會因此回來,他都….
咚咚兩聲是老爺子指關節敲擊桌面的聲音,白景暝的思路被打斷,他擡頭看老爺子,老爺子卻隻是看着他,他張嘴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垂下眼,他沒有辦法答“是”,他沒辦法說“不”。
因為他知道,在這間書房裡,老爺子給過他太多次機會,他也清楚這種寬容和耐心不是縱容,也不是他肆意妄為的理由,更不是他放縱自己的資本。
腦子裡閃過很多事情,從帶人帶槍闖了書房,到老爺子問他怎麼解決,再到手令,到那一晚的你是刑堂堂主….再往前,再往前,再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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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夕陽和今天一樣,他被阿姨領到了院子門口,剛和門口的人說明來意,剛準備通報,院子裡和老爺子在說什麼的武戰也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然後老爺子轉身,爺孫對視,老爺子笑着朝他招手,喚他過去。
他記得阿姨松開了手,記得阿姨輕推他肩膀讓他進去,可他隻是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