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歸幾乎整個身體都傾到了沈枳懷裡,雙手無力地挂在他的脖子上,頭埋在他肩頸處輕輕蹭着。
像撒嬌。
沈枳半跪着,一隻手扶着江歸的腰,另一隻手懸在空中,指尖試探着撫摸對方柔軟的發絲,卻又在觸碰到的一瞬間收回。
懷中人感受着他的動作,把臉擡起來,濕熱的呼吸撒在人最脆弱的地方。沈枳以為江歸不樂意,沒由來地問了句:“再趴會?”
“……嗯。”江歸隻是盯着他的脖頸看了會,又重新把臉埋回去。
衣物的摩擦聲被煙花蓋過,沈枳調整了下位置,讓江歸坐在他身上更舒服一些,才重新撫上對方毛茸茸的腦袋。
說實話,要不是現在黑燈瞎火,任誰看到他們危險的姿勢都會不禁想到别處去。
過了一會,沈枳偏頭去看江歸。他是真累了,趴在沈枳肩頭一動不動,淺淺地入睡。
江歸睡着的時候很乖。沈枳覺得。
像貓咖裡最冷的一隻緬因被迫陽光營業一天,累得随便找了個地方窩起來。
沈枳的懷裡很暖和,是他最适合藏起來的地方。在他心裡藏一輩子,沈枳也是願意的。
像哄小孩一樣。他有節奏地拍着江歸的脊背,和江歸之前照顧他一樣,簡直就差一首搖籃曲了。
時間好似被攪成一鍋稠密的粥,熱騰騰的,灌進胃裡,溫暖而又虛幻。
沈枳的臉在江歸的眼中漸漸模糊起來。
他們做着不合時宜的動作,仿佛回到了從前的親密無間。
彼此被對方藏在心裡,藏一輩子。
直到遲桧吟一手抱着江椿喬,一手拉着失神的岑诟過來時,江歸已經站起來,在沈枳的身邊,眼角有些紅暈。
“哥哥!”江椿喬迫不及待地張開手臂向江歸飛奔過去。
江歸轉過身,一下就抱住了江椿喬。
“喬喬,煙花秀好看嗎?這次看錯時間了,沒挑個好地方。”
“好看!”
“那下次還要來玩嗎?還是哥哥帶你去其他地方?”
江椿喬一隻小手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動作。“那另外幾個哥哥也會去嗎?”
“這個啊,你要自己去問問他們。”
“好吧……”
江歸摸摸江椿喬的頭,一雙明亮的眸子溫柔地看向沈枳。
沈枳的視線從遇到江歸起,就沒再離開過一絲一毫。此刻,他同樣也看着江歸。
有些時候,表達不出的感情,眼睛都會替他說出來。
江歸的眼睛很漂亮。在沈枳看來,那是一對無價的寶石,裡面住着很多事,像萬花筒。
外表被冷漠黑色包裹,在某一刻,會露出内裡深邃的感情和脆弱。
外覆黑暗,仍熠熠生輝。
明天沈枳他們要早起趕飛機,做了簡單告别後,江歸也帶着江椿喬回了江執偶那邊。
回程的車上,江椿喬依然精力充沛,樂此不疲地翻看着一整天的“戰績”。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扭過頭對一旁靠着車窗暈車的江歸問道:“哥哥,遲桧吟哥哥和另外一個和他一起的那個什麼狗哥哥關系很好嗎?”
“算吧。那個哥哥叫岑诟。”江歸正揉着眉心,閉目養神。
“那他們是不是互相喜歡呀,就是,就是像爸爸媽媽那樣的關系呀?”
江歸擡眼輕笑:“當然不是。喬喬為什麼這麼說?”
“可是,可是我看到遲桧吟哥哥親那個狗哥哥了!媽媽說過,隻有兩個人互相喜歡,才可以親的!”
“親的哪?”
“就是看煙花秀的時候,那個哥哥好像不開心,遲桧吟哥哥就把我抱下來,跟那個哥哥說悄悄話,然後就親了那個狗哥哥的臉,還抱那個狗哥哥。”
江椿喬一邊說,一邊“生動”地用手指比劃。
“喬喬,他們兩個哥哥都是男生,怎麼會像爸爸媽媽那種關系?”
“可是兩個男生也可以喜歡呀!為什麼不可以?”
江歸被問住了。但還是細心地去和江椿喬解釋:“可以,可以喜歡。隻是現在還沒有還沒有那麼多人接受這種關系。”
“那哥哥你呢?你喜歡男生嗎?”
“我……”
“那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什麼枳哥哥?桧吟哥哥都跟我說了,你們兩個認識很久了,而且哥哥你還經常對那個枳哥哥笑!”
江歸的臉一下紅了起來。“不是!我哪有?”
“哥哥你又害羞了!隻有對喜歡的人才會害羞的!”
“江椿喬!不準亂說聽見沒有!”江歸趕緊找了包零食堵住她的嘴。
“嗚嗚嗚!”
(我不要!)
“我解釋一遍,我跟那個枳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
朋友。
“隻是在學校見過幾面。”
因為許許多多的事,江歸沒有權利擅自決定他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