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哔哔”的響聲拉起晨曦，喚醒了明日，半掩着的窗簾貪婪地将夏陽擁入懷中，伴随着被窩裡窸窸窣窣的掙紮，鬧鐘被一隻幹練有力的手按停了。

沈倩五分鐘前已經在樓下喊過他一次，這時她正輕輕靠在房門口用關節又敲了兩下門：“小枳？還沒起床嗎？“

屋内安靜了一會，随後，沈枳穿着一身簡約的校服走了出來，校徽上有一隻飛翔的鴿子，用鮮亮的綠色印着：“華附”二字。

沈枳一手理着領帶，一手推開門。額前滑下的一滴水珠已經暴露了他。

“昨晚弄了點東西，睡晚了。”沈枳揉了揉頭發，毫無精神的樣子讓沈倩十分懷疑這小子是不是通宵了。

沈倩陪着他下樓梯：“忙什麼也不能熬夜啊，皮膚變差了還有哪個小姑娘喜歡你？”末了，她還特地叮囑道：“今天是開學典禮，遲到對你的形象可不好啊。”

“我又不是去那走紅毯的。難道還能勾搭上什麼金主給咱家本就富裕的家産再提一筆？”

毫無疑問挨了沈倩一掌。

“瞎說啥害臊話。”

沈枳慢悠悠地接過沈倩遞來的三明治打開包裝吃了一口，單手提起書包剛準備走，手又被沈倩拽住。

“老樣子，别給自己太大壓力，給你辦了走讀，放學了就拿手機給你李叔打電話，在學校受欺負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倩姨，知道嗎？”

她給沈枳理了理衣領，又沖着臉使勁捏了一把

沈枳揉了揉被沈倩捏過的的地方，開玩笑一樣：“那我能告李叔說他老婆家暴我嗎？”

“當然不能。”

沈倩拍了拍他的背：“你李叔的車在外面，快去吧，一會讓他等急了。”

沈枳輕笑，快步走了出去。

趕上早高峰，人流仍舊擁擠的華附校門前，一輛黑色邁巴赫徑直停在校門正中央。

一雙長腿從車中邁出，沈枳順手關上車門，對李任生揮了揮手，随後擡頭看着飄揚的旗幟和資料上顯示的合照一緻的校門，走向了樹蔭下兩個熟悉的身影。

岑诟站在入口處，雙手抱胸，感覺到肩膀被拍了兩下後，冷淡地轉過頭去：“你是睡死了嗎？”随後就走進了校門。

“我還以為你考完遴選之後就打算隐居了。”蔣言之背起書包，甚至頭也沒回就朝報道處走去。

沈枳自知被罵，聳了聳肩：“可以這麼說。”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岑诟他們。

三人并行，清風拂過門口的彩旗肆意飛揚，走向未來，如同映示着他們灑脫的少年時光。

報道處相對校門口沒有太多人，因為他們馬上就快要遲到了。

蔣言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随後讓岑诟和沈枳先去登記簽到，之後自己也跟了上去。

“林衍呢？”

“忙着，簽到完就去報告廳，誰讓你來那麼晚，典禮快要開始了。”

他們聊了一會，接着三人登記完信息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去典禮現場。

路上，沈枳特地停下來留意了一下報告欄上的：2016—2017學年“華附之星”

眼神瞟到林衍旁邊一欄“學習之星”的介紹。

“星光”即介紹一欄除去個人介紹，幾乎全是獎項：數學第一，物理第一，英語第一……年級第一。

“星座”班級一欄也不出意外是高一（1）班。

隻是他再往上看去“星名”一欄，赫然寫着：江歸。

個人座右銘則就和照片裡人的表情一樣根本沒有。

沈枳的嘴角不可察覺地漏出了一絲微笑，接着追上了前面狂奔的二人。

報告廳幾乎人滿為患，林衍給他們留的座在倒數第二排，幾乎能完全看到演講台的全貌。

開場基本都是主要任務先宣布典禮開始，三個人沒有一個認真在聽：一個發呆一個睡覺，還有一個仔細地觀察台下。

環視一圈，沈枳無聊地聽了一會演講，目光卻仍在台下。

到了代表發言時，沈枳分神去聽了一刻：“接下來，讓我們請2016－2017學年高一年級優秀學生的代表們為學弟學妹們發表新學期緻辭！”

忽然，他注意到第二排左側原本座位空了出來，而之後，一道耳生卻又熟悉的聲音被話筒擴散至全場。

“大家好，我是高一年級學生代表，現于高二（1）班的江歸。”

“長江悲已滞的江，萬裡念将歸的歸。”

沈枳猛地擡頭。

演講台上，一盞聚光燈集中在正中央，江歸平穩冷淡的聲音卻如同利弦波動，激起沈枳心中一片漣漪。

結束後，林衍把他們叫住，告訴了他們的班别和教室樓層以及一些活動區域的位置後就又被叫去處理事情。

而現在他們理應回到教室認識同學和進行自我介紹，沈枳卻故意去上廁所拖慢了一些。

果不其然，他出來後，兩個身影伴随着對話聲從報告廳裡出來：

“小江老師演講不錯嘛，竟然一點都不怯場？”

“嗯。”

沈枳剛想仔細看看另一個聲音是誰的，高跟鞋的踏步聲和一道尖銳的女聲就突兀地出現了。

“江歸！你過來這邊一下！”

是同樣在開學典禮上出現過的高一年級級長王曼的聲音。

沈枳皺了下眉，看着那兩人快步走向了林衍的方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在還剩五分鐘的時候回到了他的班級。

雖然跳過了相互認識的環節，但這群人沈枳在遴選上都基本見過，他也沒什麼交友的心情，就沒這個必要了。

沈枳來到放有自己的立牌的座位上後就開始趴着睡覺。

昨晚熬了大半夜，除去習慣地預習課程和收拾東西，他幾乎半個晚上都泡在華附官網裡。

寂靜的夜裡隻聽得見鼠标的敲擊聲和瞧見昏暗房間裡電腦屏幕發出的光亮。

一張2016級的高一新生入學合照的筆記被反複點擊了上百次。

僅僅是一張圖書館裡不經意拍到的側臉，沈枳從得知江歸在華附之後一直看到了現在。

心中的思緒被堵塞在胸口的位置，一整晚都刺痛不已。

回憶，愧疚，思念，更多說不上來的感覺讓沈枳隻希望明天快些到來。

趴下去五分鐘不到，喧鬧的教室也随着上課鈴的敲響安靜下來，沈枳重新把埋在手臂裡的腦袋探了出來。

一模一樣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王曼換了一件教師服，大波浪，手上卻捧着一沓厚厚的教案，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标配的小蜜蜂麥克風和及其有記憶點的烈焰紅唇，給人一股精煉又時尚的感覺。

王曼腳踩起碼十厘米的恨天高，腳步仍舊穩當地很，不偏不倚地來到講台中央，彎腰鞠躬九十度。

“各位同學好，新學期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