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瑤沒有欺騙嚴薇的是,她晚上的确和江然有了約。
是幾年前提到的,去看星星。即将畢業了,總得去看一次吧。
江然在天文台實習,總是會給她傳很多很多高清的銀河照片。
她光是看着,都覺得如果能在天空做顆無憂無慮的星辰,那也無比快樂。至少,還能光明正大地窺探着地面上的人,那個喜歡的人。
那天是個晴天,适宜觀測。
祝瑤見完嚴薇之後,渾渾噩噩地回了宿舍。她脫了那身學士服,打開電腦,看着屏幕上那則北大拟錄取通知,突然覺得諷刺又好笑。
奇怪的是,她好像習慣這樣的劇情發展了,以至于即使心髒被穿心針刺到千瘡百孔,也麻木到怎麼都哭不出來。
她的青春,就如同一本爛尾的詩集。有了上阙,卻怎麼編都編不出下半阙。
因為詩人的離去,時針暫停停擺在這裡,再不走動分毫。
室友劉星雨收拾完,搬出了一個大紙箱,看到她還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多嘴問了句:“怎麼還不動啊,不是說今晚要去看星星嗎?”
有人講話,祝瑤才回過神來,行屍走肉般地開始整理。
劉星雨發覺她的不對勁,找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關切地問:“怎麼這副表情,出什麼事兒了?”
祝瑤看着她的臉,咬了咬下嘴唇,突然覺得好委屈。
劉星雨已經好久沒見過她這種神情了,如今重現,她豁然貫通:“是他?和他有關?他怎麼了?不會是來找你了吧?”
“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如此平靜地陳述,“隻是,他出國了。”
在她鼓起一切勇氣即将奔向他時。
在她不管不顧想要得到一個回答時。
他又一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段故事也随之無疾而終。
劉星雨好像很輕地歎息了一聲。她也沉默了很久,不知該怎麼寬慰她。
該講什麼呢?好像所有的言語在錯過的現實面前都顯得蒼白。
所以,她上前抱了一下祝瑤。
好一會兒,她才說:“瑤瑤,我們向前看吧。”
祝瑤趴在她肩頭,想說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向前看,可是努力有時候輕而易舉地就被瓦解。少頃,她才“嗯”了一聲。
劉星雨猶豫了下,道:“要不你回頭看看你那個高中同學吧。”
祝瑤收拾好情緒,聞言一愣:“誰?”
“你那個叫江然的高中同學。”劉星雨停頓了一會兒,“他好像喜歡你。”
祝瑤的腦子轟然炸開了一聲,大概有長達一分鐘的空白。她覺得她好像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然怎麼會聽不懂這段話在表達什麼呢?
可她望向劉星雨時,對方的面色又并不像開玩笑。
“不止我這麼認為,宿舍裡其他幾個人也都這麼想。但你好像不知道。”劉星雨說,“我們看你沒那個意思,後來又知道你把一顆心都放在北方,覺得還是不戳破比較好,省得你難做。但現在,既然那位出國了,這麼多年也過去了,不然你考慮考慮?”
祝瑤好似快失聲了:“怎麼可能……”
劉星雨:“可能你當局者迷,我們倒是感覺挺明顯的。我第一次産生這念頭,是那次你淩晨坐火車去北行。他聯系不到你,以為你出事,匆忙找過來的時候,表情好吓人。除了他喜歡你,想不出有别的解釋。隻是友情的話,那未免……也太深刻了。”
祝瑤從來沒有預設過這種可能性,她久久緩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