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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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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大學畢業季的夜晚,宿舍四個人在寝室陽台支了張小桌子,在燥熱的夏風中,以啤酒、炸雞、月光……祭奠已經逝去的青春。

真心話大冒險輪到祝瑤,室友劉星雨問了她有關“初戀”的問題,理由很簡單:“就是感覺你大學四年沒談戀愛,是不是心裡一直有個人在啊?”

其他室友聽了也點點頭,翹首以盼等待她說出自己的故事。

彼時校園廣播電台正在放歌,樓外的黃色路燈下,一群小飛蟲争搶着最明亮的位置。

那歌聲在唱:“楓下的秋千,盛夏的暗戀,我們說過要永遠在對方身邊。走廊的光線,剪影的校園,即将是從前。”

她就這樣在這般情景下,一路說到了,陳逾白再也沒有回頭。

室友們聽完也覺得遺憾,便順理成章地問出了那句“後來”:“他既然提議過和你一起去北方上大學,為什麼我們四個在南大相遇了?”

“哪有‘一起’去?”祝瑤鼻尖一陣泛酸,“隻是他随口一說。”

“好好好。那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祝瑤彎唇笑了笑,舉起啤酒罐悶了一口,思緒漸漸飄回了四年前的夏天。

四五月,是高校自主招生的高峰期。

一班那段時間班裡大半位置都是空的,多的是請假去參加強基計劃、綜合評價、SAT……每天去教室,都能看到同學拿着各式各樣的材料去教務處蓋章。祝瑤沒參與過理科競賽沒拿過獎項,北大的自招她不夠格,轉而在老師的推薦下,交了材料去試了南邑大學,以便拿到保底。

省内的學生對本省都有種别樣的情感,所以除開北大,南大才是他們這群學子心中的絕對聖地。

江然也漸漸發現,她想考的其實是北大。後來他用數競省一的簡曆,刷進了北大的強基計劃,拿到了一本線降分,可以說已經拿到了這學校的入學名額。他說:“好朋友就是得上同一所大學啊,一個人去外地上學多孤單、多無聊啊。”

那段時間,祝瑤回了趟家。她媽媽生病,做了個手術,大傷元氣,家裡亂成一鍋粥。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整日鬧着脾氣,就連吃飯都挑來挑去,她也不慣着他:“愛吃吃,不吃出去挨餓。”

病房裡相鄰的病人總向她媽媽誇贊,孝順、有個好女兒、以後能享福……

等一切好轉起來,祝瑤轉頭就決絕道:“不會有以後了,上大學我會申請助學貸款,工作後我會定期還生育之恩,以後,就不回來了。”

在最渴望愛的年紀從沒得到過愛,那麼以後也不需要了。

南大自招的結果出來,祝瑤成功入選。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它曆來的規矩是要簽協議,簽完之後,志願就會鎖檔,便填不了其他大學了。即使高考是全省狀元,那也隻能報南大,與之對應的,它也會承擔她高考滑鐵盧的風險。

那些日子,各個老師都給出了不同的意見。

“你可以放棄這個保底,沖一沖北大,還是很有希望的。”

“我覺得還是簽了這個協議。按照你平時的發揮,即使能摸上北大的錄取線,也選不了好專業,專業也很重要。”

“是啊,穩妥點好。”

“确實很難選……風險和機遇并存。”

最後使她下定決心的,是南大承諾給予她的全額獎學金。

祝瑤簽完協議,就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精氣神。

永遠在夢中的北大……

她沒有機會了。

永遠在未來的陳逾白……

她也沒有機會了。

陳逾白,走得太快了。打了個照面,就隻剩下他背影的殘骸。

她在約定着“試試去北方讀大學”的操場抱膝大哭了一通,仿若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釋懷,因為她怪不了其他任何人。哭到精疲力竭,才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回到了教室。

江然在她旁邊站立了會兒,然後舒展眉頭,輕飄飄地、幹脆利落地撕掉了他那張北大自招通過書。

白花花的碎片掉在她的桌面,就像夏季那場永遠無法放晴的雨。

祝瑤震驚地掀起腫脹的眼皮,然後聽到他輕輕松松地說:“哎呀,這一眼望得到頭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南大的天文系全國第一,我要考這個。”

“等着啊,哥們來給你繼續當校友。”他說。

不出意料地,他被老師們圍攻了,此後的每一天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教室、走廊被抓走談心。但他意志堅定,一直沒改變想法。

可想而知,他也會成為下屆、下下屆、下下屆學弟學妹們眼中的傳奇學長,不過應該是反面教材。

高考如約而至。

祝瑤寫這套卷子寫得特别順,數學甚至還有時間和餘力檢查了兩遍,收卷的時候她并沒有感到塵埃落定,反而産生了無盡的惆怅和耿耿于懷。

最後一科考完,祝瑤走出考場,才發現居然下過一場淋漓大雨,天空被洗淨,樹葉被澆透,正如她這一路坎坎坷坷、颠沛流離的高中生涯。

考完回校估分,大批量的書本、試卷被撕碎了從樓上往下扔,大喊、咆哮、發洩……高三這一年所有積壓的情緒都被釋放了出來。

祝瑤沒有估分,對她來說已經沒必要了。

再後來,所有人齊聚在走廊欄杆邊,不知道誰起了個頭,一場大合唱就這麼開始了。這時候沒有人在意進沒進對拍、在不在調上、破沒破音。

“晚風吹起你鬓間的白發,撫平回憶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樓層裡滿滿當當的人群嘈雜一片,笑着,哭着,鬧着:“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黃昏餘晖透過郁郁蔥蔥的樹葉空隙,斑駁地投射到教學樓的牆體上,留下朦胧的光點。那一瞬間,祝瑤好像看見了陳逾白的倒影。

他意氣風發地勾着嘴角,揚着眉,肩線寬闊,校服短袖的扣子散了一顆,露出修長的脖頸,那股少年氣,順着夏天的風撲面而來。

她心髒沉重到仿佛剛剛經曆一場地殼運動。

嘿,陳逾白。

怪我,始終沒等到那個契機。

命運永遠這麼會捉弄人,高考出分,祝瑤發揮極佳,高出了這年北大的錄取線八分。卻隻能拿着這個成績,按照協議報了南大,以一己之力刷新了南大有史以來的最高錄取分。

走過,路過,最終還是錯過。

“就是這樣了。”

室友們聽得格外認真,神色幾乎談得上是扼腕歎息,祝瑤倒沒有什麼反應,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灌着啤酒。

“所以你,一直在等他?”

“沒有啊。”祝瑤堅決地否決,她淡淡地笑,“我沒有在等他。我隻是……隻是再也喜歡不上别人了。”

真的,隻是再也喜歡不上别人了。

她沒有說謊。

“你這麼好,很多男生都喜歡你哎。”劉星雨扒着手指頭數,“班裡團支書,社團的副社長,上一屆的學長……連路人帥哥都忍不住一直看你,這麼多人,怎麼就喜歡不了别人呢?”

她提到的那些團支書、社長、學長,也許是喜歡她的吧,但就像匆匆過客,激不起心中半點波瀾。

讓她有點點觸動的,反而是那個沒名沒姓的路人帥哥。

這個男生,偶爾出現在文學院的樓下面,四年來碰見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因為氣質出衆,給室友們留下挺深的印象。

祝瑤記住他,不是因為别的,隻是因為戴着口罩,模樣有幾分像陳逾白,僅僅如此而已。

“沒什麼别的原因,”她說,“因為沒有人真正像他。”

沒有人像他。

“這也太難受了啊。”劉星雨問,“所以你上了大學後,就再也沒有和他有任何聯系了?”

“嗯……”有嗎?

他們一南一北,哪來的交集呢?

“有一次……算有吧。”

“說!”

祝瑤:“還記得,我大一去北行看演唱會那次嗎?”

“當然記得啊,印象巨深刻,我當時還說你突然魔怔了一樣,竟然開始追星了。”劉星雨刹那間反應過來,“所以,你不是因為追星去看演唱會的?你是去看他的!”

是啊,是去看他的。

那年是人生的一道分界線。

上半年還被高考裹挾着前行,下半年已經成了不受束縛的大學生。

祝瑤打了一個暑假的工,她能做的其實很少,白天家教輔導學生,晚上餐飲店值班,兩個月過去,開學的時候也存下了一筆小錢。開學後,更是勤勤懇懇,在上課之餘,無縫在學校勤工儉學。

某天晚上,祝瑤突然向宿舍其他人宣布,自己要獨自去北行看一場演唱會。

室友們都覺得她瘋了:“你辛辛苦苦攢那麼多錢,就為了看一場演唱會?姐妹,我不得不說你腦子進水了,你知道演唱會票價多貴嗎?你到底有多喜歡這個明星啊?我跟你說,追星要量力而行!而且門票是其中一項很小的開支了,還有來回路費呢?住宿費呢?你一個人去安不安全,你考慮過嗎?”

考慮過了。

正是因為考慮過了,她才一定要去的。

“就這一次。”祝瑤的神情是誰也勸不動的固執,“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去了。”

“唉!”劉星雨恨鐵不成鋼地說,“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真的就這一次,她想。

北行距離南邑足足有一千公裡,那時候的她覺得,遠得像一輩子都看不到頭。

最後選擇的交通工具是綠皮火車,二等硬座,夜間1點11分發車,次日中午12點24分到達北行南站,一共耗時大概11個小時,耗費大約一百多塊錢。

因為她買不起更貴的票了,所以隻能選擇這麼“陰間”的時間段去乘相對來說便宜的車。

她提前跟導員請好周末的假,周五晚上九點多鐘趕了最後一班地鐵去火車站。

距離火車出發還有兩個多小時,祝瑤在候車區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看見的不是車站裡的陌生人,而竟是江然。

“打了你好幾通電話都不接,以為你出事兒了。”江然在她旁邊講,“我跑到你宿舍樓問宿管阿姨,阿姨又聯系了你一個室友,叫劉星雨吧。她下了樓告訴我,你要去北行看演唱會,一點的車。”

祝瑤剛睡醒,腦子有點懵,聲音也有點悶:“忘了告訴你了……你怎麼過來了?”

“你一個妙齡少女,深夜獨自坐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萬一路上出事了怎麼辦?現在詐騙很多的,壞人也很多的,你又沒出過遠門,我能不擔心嗎?”說着,一張藍色的車票被他夾在兩根手指間晃了晃,笑嘻嘻地說,“我剛找售票員買了張同趟的車票,咱倆一起去看吧,我也還沒看過演唱會。”

祝瑤一瞬間被吓得清醒了:“不要。”

“啊?為什麼?”江然不解。

為什麼?

因為這場演唱會隻是一個幌子,她連門票都沒有買。

隻是因為這個歌手剛好在那裡開演唱會,便就這麼成為了她的借口和契機。

有一會兒,祝瑤沒吭聲,半晌她才小聲解釋:“這個歌手很火的,門票早就售空了。”

江然愣了下:“沒事啊,那你在裡面看,我蹲場外就好了,我不介意啊。”

“别去。”祝瑤的語氣聽起來像祈求,“我……我想一個人去。”

江然皺起了眉頭:“但是——”

“江然,真的沒事的。”她微微擡眼,堅定說,“我會注意安全,也會随時和你聯系的,不用怕我出事。”

他垂眸看向她的雙眼,沉默了很久,像是被摁了暫停鍵。

祝瑤也知道她這突如其來的“叛逆”很奇怪,但她沒有任何辦法。

少頃,他才笑了下,緩緩道:“好,那我送你上車吧。票買都買了,現在這個點退,手續費也扣光了,還不如就不退了。”

祝瑤不知道說什麼,隻得小聲地“嗯”了下。

淩晨一點,身份證過閘機檢票。

江然拎着她的包一起進去,等綠皮火車慢慢行駛到面前。

他找到對應的車廂後,把包遞給她:“旅途愉快。到了記得給我發個信息,随時保持聯系。”

“好的。”

祝瑤進了車廂,找到屬于自己的靠窗的位置。

綠皮火車緩緩發動,一路北上。她通過玻璃車窗往後看了一眼,江然仍站在原地,向她招手。

那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長時間的硬座,讓她腰疼背酸。

可是想到能見到陳逾白,好像又覺得一點都不辛苦。

坐在旁邊的女生,從她上車時就躍躍欲試想找她搭話了,隻不過沒碰着機會。

直到祝瑤掏出手機,開始搜索演唱會相關信息——她得知道開場時間和散場時間,不然無法向室友們和江然報備安全情況。

女生突然驚喜地搭話問道:“你也是去北行看演唱會的嗎?”

女生的喜歡明目張膽,恨不得讓全世界知曉。

祝瑤先愣了一下,眼底的遲疑讓女生誤認成默認,她興奮地問道:“你有微博嗎?咱們可以互關一起交流啊!”

她很抱歉地搖了搖頭。

她那時想,如果有人問她是不是喜歡陳逾白,她恐怕還是會下意識否認。

她也很羨慕那些可以大大方方将愛意說出來的人。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明明不久之前,她隻要在一中一擡眼,就能看見他的背影。走廊上熙攘打鬧的聲音不絕于耳,而她總能精準辨認出别人玩笑時叫他的名字。

“陳逾白?”

“陳逾白。”

“陳逾白!”

然後他會回頭,反手打回去,和起哄的人群笑作一團。

陽光傾灑而下,吹來了一個夏天燥熱的風。

可是現在,他是她跨越人山人海,也許才能見一面的人。

女生略有些失望,不過并沒有就此作罷,反而找了其他話題跟她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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