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白在比賽的時候想過有誰能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幫自己确認情報,有能力拿到這條情報的人,夏喻名那裡行不通,安述目前不完全可信,接近阿爾曼有可能套出情報,但風險太大,就隻剩下了淡文郁。
但是直到現在,她都認為這位長官對自己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就算真的問了,估計也什麼都得不到。
那麼她有兩個選擇,一是淡文郁,希望能說動這位副指揮,二是……葉伯晨。抛去這次比賽和他聯系的是誰這個問題,她不相信葉伯晨對聯盟的消息一無所知,尤其是有葉曉這個對他來說的定時炸彈,就算套不出林瑞他們的情報,也有可能得到其他消息,那要用什麼交換?用感情,還是交出葉曉犯罪這張底牌?
諾白出來的很晚,一樓走廊裡沒什麼人,她手裡還捏着那張傳單,思考怎樣才能讓葉伯晨開口。快到出口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隊教官,估計是負責巡邏的小隊,他們看了眼諾白,友好的點點頭後繼續往前走。諾白擡手回禮,擦肩而過時,她敏銳的感覺到肩膀被碰了一下,她一愣,再回頭時他們已經走遠,幾人的背影很相似,看不出離自己最近的人的特征。
她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除了那一團傳單,還多了一張紙。一瞬間想過很多可能,諾白看了眼頭頂的監控,加快腳步往前走,剛推開大門,一個熟悉的人從旁邊走過來,他安靜的站在大門口,明顯是在等她。
“……怎麼,好不容易比賽完了,難得唐宇也在,不先去跟餘源他們慶祝嗎?”諾白攤手,看着他的臉,“葉伯晨。”
深棕色的眼睛平靜無波,青年側身讓出位置,“一起走嗎?我看你很久沒出來,在等你。”
瞬間明白葉伯晨知道自己在懷疑他比賽時聯系的人,諾白笑了笑,“好啊,這次還是和之前一樣嗎?那家火鍋店?”
“嗯,餘源有那裡的卡,每次過去都能打折。”葉伯晨點頭,走在諾白旁邊,“在辦手續嗎?我聽餘源說過你沒答應比賽時和他搭檔,臨時進去要補辦手續。”
“比賽結束後我找過負責的教官,他說讓明天辦,今天都在忙着統計數據,我就先出來了,”諾白側頭看向青年,豎起大拇指,“這次比賽表現的很好,你們三個都是,我基本都沒出什麼力,不愧是系裡霸榜級别的人。”
葉伯晨沒說話,他閉了閉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諾白,“……拿着吧,諾白,這是我送你的禮物,馬上填志願後就要去實習,很難再見到了。”
諾白停下腳步,手裡的盒子很輕,她示意的晃了晃,“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青年笑了笑,“本來就是送你的。”
她低下頭打開盒子,意料之外的是一枚精巧的銀色徽章,她小心的拿起來,對着陽光,徽章上花紋繁複,任誰都不難看出這枚藝術品的價值,于是諾白飛快的把它放回盒子,“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收,這個一看就超級貴。”
“這個是仿制的,不值多少錢,”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雖然是仿制的,但是很好看,我就買下來了。”
他歎口氣,然後定定的看着諾白,聲音很輕很輕。
“收下吧,諾白,”他又重複了一遍,“……收下吧。”
直覺的感到了一絲違和感,諾白一頓,還是決定收下。
等兩個人走到熟悉的火鍋店,裡面傳來一陣陣歡笑聲,除了他們幾個,有些其他結束比賽的學生也在這裡慶祝。看見他們,唐宇第一個興奮的招手,“這裡這裡!你們怎麼這麼慢,等的都快餓死啦!”
不愧是觀衆,諾白看了一圈,在心裡感慨,除了唐宇,其他小夥伴雖然興奮,但多多少少都透着疲憊,畢竟連着比了幾天賽,現在可算是真正的身心俱疲。
“都快累死啦——”餘源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拉長聲音,“快來,等吃完飯我要狠狠睡上三天三夜,誰都叫不醒的那種——”
韓兆路聳肩,對他放狠話的行為見怪不怪,“得了吧,志願後天填,我看你還敢不敢睡三天。”
諾白坐在餘源旁邊,伸了個懶腰,“好歹算是趕上你們的比賽了,真幸運,我原來還以為徹底沒戲。”
“哦,說起這個,”韓兆路擡頭,“諾白你是不是也要比賽啊?下學期剛開學就有,你報了機甲,後面再沒見過你人,怎麼樣了?”
“退了,又沒完全退,隻不過不跟你們在一起訓練了,”諾白滿懷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小夥伴,“還有,有誰體術好的?還有,特别是雙刀,王隊給我下死指标了,這個必須要過關,得考試的,你們系裡應該都有練過吧?”
小夥伴們對視一眼,餘源轉了轉手裡的杯子,“雙刀那種武器……呃,練是有練過,但不是我專長。硬要說的話,葉伯晨應該是我們幾個裡面最擅長的。”
“他基本就沒不會的,我記得當時訓練賽好像也是第一吧?”韓兆路打趣的戳了戳葉伯晨,後者無奈的整理了下制服,看向諾白,“你需要的話,等報完志願,我有空可以幫你訓練。”
“太感謝了。”諾白近乎具象化的眼淚汪汪,喝了口飲料,咬着杯沿。
雖說葉伯晨知道自己已經在懷疑他,但是至少從之前的對話來看,他沒有很明顯試探自己的想法,這是個好迹象。她的時間很緊,假期很快結束,如果要去林瑞那裡,假期内肯定來不及,隻能在開學後拿安述的病假走,所以要在這一段時間盡可能多的做好準備。
……包括葉伯晨。下午人多,最好晚上卡點和他談談,如果他暫且和自己站一邊,他一定會答應。
葉伯晨看了她一眼,表面平和,而餘源有氣無力的撐在桌子上,韓兆路和唐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幾個年輕人舉起飲料碰杯,但與往日不同,不管他們表情是微笑或溫和,心裡或多或少都充斥着其他的情緒。
等聚會結束,幾個人把唐宇送上回去的車,約好一起填志願的時間後互相道别分開。
揉了揉還在疼的脖子,諾白回到宿舍,顧不上換衣服,仰面癱在床上,從口袋拿出那張紙。
剛看到上面的内容,諾白猛地坐起,身體下意識繃緊。
「危險,别去」
……是誰?撞到自己的那個教官,是誰?
是知道确切情報告誡自己的人,還是有人在設套,想詐出自己?是哪一種?是能知道自己收到林瑞信息的人,還是想找到林瑞到底在向誰求救?
明明天氣還很熱,諾白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試圖詐她,接下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在被監視,貿然行動會讓林瑞的處境更加危險。
……但是,即使是真的,即使自己和敵人真的各在明暗兩側,她也不能不去,不行動很可能會徹底斷了線索,再等不到這樣的機會,她賭不起。諾白攥緊紙條,如果最後結果都不變,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留尾巴,最好可以反向找到是誰在監視自己,如果實在沒辦法,她還可以走夏喻名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