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利用我做什麼？”」

想起他們之前的談話，諾白皺皺眉，現在不是她糾結願不願意的時候，如果可以，她隻能把夏喻名作為自己斷尾的底牌，至少在想辦法出發之前，夏喻名能保證計劃不被幹擾。

諾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還不到交牌的時候，她不能自亂陣腳。

她按計劃向葉伯晨發了訊息，然後看向窗外。下午的太陽還很大，陽光毫不吝啬的鋪滿了窗前的整張書桌，之前收集整理的紙質資料堆疊在桌上，皺褶的陰影道道相措，像刀刻。

終端響起，諾白掃了眼，看到葉伯晨同意的消息後抿抿唇，兩手撐着下巴。

……接下來是他們的博弈時間。

一天之内的第二次見面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反而平靜的像是一場普通的飯後散步。諾白走到約好的訓練室門口時，葉伯晨正撐着欄杆吹風，他捏着水瓶，晃了晃另一隻手朝她打招呼，棕色頭發淩亂的搭在前額。

“這你能忍住？真少見呀。”諾白笑眯眯的走到葉伯晨旁邊，擡手虛虛拍了拍他的頭發，“風中淩亂，挺好。”

沒有理會諾白的手，葉伯晨看向遠處，少見的沉默。聯盟的行政樓一向建的很高，在白天還能勉強看見樓頂，到了夜晚，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天氣，樓頂的邊緣和天空混的模糊，隻能看清不斷閃爍的航空障礙燈。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旁邊就是繁榮的商業街，霓虹燈閃爍朦胧，下雨時絢爛的彩色會被水面拉得很長，很漂亮。

諾白也沒再說話，她兩隻胳膊交疊搭在欄杆上，下巴抵着手背，一時内兩人之間隻有風聲。

“……我送你的禮物，一定要收好，以後見面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了，”青年先開口打破沉默，他側頭看着諾白，眼神溫和，“不管你以後決定去哪支軍團，不要忘了我們。”

“怎麼會，”諾白笑了笑，“倒是你，之後是怎麼打算的？”

話音落後是一陣意料之中的沉默，葉伯晨比了個數字，“……應該會去這裡，我們家很多人畢業後都進了這支軍團，留着對我以後的發展很好。”

“羨慕不來，又安全，又穩定，而且憑你的實力肯定能很快升上去，多好。”

“……”

青年捏了捏瓶子，半晌，他聲音很低，“……你真這麼想？”

“說不來，”諾白還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你還有其他的選擇，比如說……”

“……比如說？”

不露痕迹的盯着青年的眼睛，諾白身體前傾，眼睛彎起，“比如說……五軍。”

敏銳捕捉到了他瞳孔一瞬的縮小，諾白繼續往下說，“但是現在五軍的情況好像不太好，我記得餘源之前提過他也想去，要是報的話不知道風險大不大。”

大概知道了諾白這次叫自己出來到底要問什麼，葉伯晨猶豫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和以前比基本沒什麼區别，要是志向在五軍的話可以報，不過要先做好思想準備。即使有各個部門的支持，”他頓了一下，“它也是聯盟最危險的一支軍隊，承擔的風險更大。”

基本沒什麼區别，有各個部門的支持……？

他是什麼意思？自己得到的是假消息？葉伯晨應該清楚自己想問什麼，如果他不回答的話，要不要再找時機攤牌？諾白正準備繼續問，還沒來得及說話，青年出聲打斷了她，“……不過，諾白，餘源是因為志向也好，家裡人的期望也好，你都不要受影響，選擇的謹慎些。”

諾白沒說話，她知道，葉伯晨站自己這一邊，至少現在是，那麼他一定會盡可能說出他能說的。

果然，青年慢慢再次開口，“不管什麼時候，大環境對第五軍團都不太好，餘源那邊……不要管，他能抗住壓力，你要是因為餘源的影響決定進五軍，對安全是個大問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諾白點點頭，“謝啦，我會再慢慢考慮的。”

“嗯。快到時間了，晚上風大，你先回去吧。”葉伯晨聲音很輕，“我再呆一會兒，這一段時間忙着訓練比賽，難得有時間休息。”

“好，那我先走了。”

諾白擺擺手，轉過身，剛走幾步，身後傳來青年略提高的聲音。

“諾白。”

她腳步一頓，回頭，青年的眼神隐在陰影裡不甚清晰。

“……别害怕，”他說，“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你能走到最後。”

“那你呢？那你們呢？”她問，眯着眼想看清他的表情。

“……”

她很久沒有聽到回答，直到回宿舍的時間實在不夠，隻能先離開。

等諾白的身影徹底消失，青年收回視線，擡頭看向夜空，看那一個個閃爍的人造衛星，朦朦胧胧的光根本照不亮他的眼睛。

另一邊的諾白在路上還一直思考着葉伯晨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回到宿舍，打開燈，她眯起眼環視了一圈房間，徹底堅定了去赫卡爾星救林瑞的計劃。

桌上那一沓整理好的資料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堆燒完的灰燼，她用手指撚了撚，還留着些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