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受不了了?”
雙手環胸,夏喻名居高臨下的看着渾身狼狽的諾白,輕笑一聲,“這就不行了?”
他也沒期待着她能說出什麼話,幹脆繼續調整參數。
才好不容易适應了一下重鋒的視覺信号,諾白隻感覺眼前的畫面頓了一下,然後迅速拉長……那是一種她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是世界在扯着瞳孔天旋地轉,與此同時,她意識到手臂上的拉力也在增加。
“這是軍用獵刃駕駛員的視覺信号和對等重量的手臂拉力,還能撐住嗎?”
往上調了一個級别,夏喻名看着她充血的眼球,一臉平靜,“受不了了是嗎?”
“……哈啊……”
“你不僅共感不到位,還暈速,如果還不放棄,你會把自己的身體折斷的,就像這樣……”
“啊啊啊啊啊!!!!——”
他盯着諾白的臉,将對等重量的參數再次上調,兩側的鐵拷锢着她的手,死死的往下拽,幾乎是瞬間拉的低于了諾白的身體平面,她的指尖摳着鐵拷,已經成了可怕的青紫色,用力的使本來不長的指甲一截截斷裂。
疼的渾身緊繃,諾白慘叫着甩頭,已經流出了鼻血,一臉恐懼。
這是人最本能的反應。
看着全身抽搐的諾白,夏喻名搖了搖頭,“我不會說大話,我是個實幹派,你要是覺得你能受得了這種痛苦,能接受的了自己身體快被折斷的恐懼,你就繼續選,之後沒人再會勸你。要是你覺得接受不了,現在放棄,是很明智的選擇。”
最深的疼痛……最可怕的眩暈……
眼角出血,視野變成了紅色,諾白抛開一切視覺信号,在一堆光波中直覺的感覺到了夏喻名的位置,高負荷的大腦無法理智冷靜的思考,她嘴唇哆嗦着。
然後夏喻名就看着諾白死死盯着自己,鼻血染紅了衣領,斷斷續續的說着什麼,他皺着眉,湊近一聽,除了喘.息和慘叫聲外,隻有一個字……
“……嗚……滾……”
指尖一頓,夏喻名立刻看着她的眼睛,滿臉的意外和驚訝。
在這種壓力下的反應……居然是這樣的。
“不放棄嗎?”
夏喻名低低的笑了笑,然後一把按住調等重力的旋鈕,邊笑邊調大,看着那雙手臂被扯的不斷下沉,聽着她帶上哭.腔的慘叫。
完全沒有力氣和儀器抗衡,受着視覺信号的影響,諾白隻能感受着手臂的下沉,恐懼的睜大眼,瘋狂的搖頭,
不行不行,要斷了,要斷了……
——“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劇痛之後,飽受折磨的諾白終于昏死過去,兩條手臂癱軟的下垂,呈一種詭異的姿勢,被鐵拷硬生生的折斷。
“……”
停止了所有儀器運行,夏喻名抿緊唇摘下頭套,她額頭上的汗成股流下,鼻血染的到處都是。
他從衣服口袋裡抽出幾張紙,簡單的擦拭了一下諾白臉上混雜着的各種液.體,然後彎腰,将人打橫抱起,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怎麼說呢,他不覺得他這樣做錯了。
懷中女孩手臂折斷的地方已經充血腫大,夏喻名看了一眼,随手攔了一輛校園内巡邏的教官的車。
就像他說的一樣,他是個實幹派。如果再多的話沒辦法讓這家夥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話,他就讓她直面,直面眩暈與疼痛,直面自己選擇的結果,之後他就不管了。
……如果就算這樣,她依然選擇不放棄的話,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殘忍?嗯,可能是吧。
确實,僅僅是制止的話,這樣輸入信号,折斷手臂确實過于殘忍……
手指用力捏緊方向盤,夏喻名啧了一聲,緊皺着眉毛。
不過……他還有些自己的私心……
“夏喻名,你瘋了嗎?!!”
安述瞪大眼睛看着男人懷中昏死過去的諾白,急忙一腳踢開擋路的椅子,“快放過來讓我檢查一下,你是怎麼想的?!你不知道現階段沒有經過緩沖的學生們的大腦經不起直接的刺激?!!天啊,那些設備都是給機甲部隊駐校的軍人們準備的練習器材!!”
“你這是在殺人!!”
“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該死的……讓開!别擋路!要是諾白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都饒不了你!”
連接上各種各樣的儀器,安述推了推眼睛,手指在光屏上劃的飛快,嘴上還不忘說教夏喻名,“你這簡直就是在給她上刑!!萬一她的大腦受不了這種刺激出現應激封閉或壞死怎麼辦?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夏喻名安靜的坐在角落,看着醫生忙忙碌碌,一言不發。
“真是的……還好,目前來看腦部沒什麼大問題,斷掉的手臂倒是簡單。你知道諾白的身體和别的學生不一樣,這麼做的風險很大。”安述把視線從數據上移到夏喻名的臉上,疑惑的皺眉,“不過,你不像是這麼激進的人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看着安述把諾白推進手術儀器裡,夏喻名向後靠在椅背上,“這樣最直接,不然神仙來都勸不住她,那家夥固執起來,誰也攔不住。”
“我不明白,”安述搖搖頭,做簡單的清洗,“你們為什麼要在機甲上這麼阻攔諾白?依我看,就放任她去,到時候她自己就會明白的,她又不笨,她知道真正上機甲後的壓力她負擔不起。再說,就算是為了制止,你也不用做的這麼過分啊。”
“……”
夏喻名看了看窗外,外面開始下雨了。
“……如果我說,我在期待呢?”
設置好手術程序的安述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什麼?什麼期待?”
“……沒什麼,你先把她的手恢複原樣。”
夏喻名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在期待什麼?他在期待很多東西。
他知道諾白擅長什麼,機甲需要什麼。
速度與力量……諾白的動态視力很好,如果她能适應高速運動下的視覺信号沖擊,集中這一點,登峰造極,她的機甲并不是完全沒有救。
但這都不是他最關心的,他最關心的,是之前他在諾白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感。
在卡蘭星上的時候,被二次注射.毒.劑的諾白朝自己撲過來,雖然沒有很強的攻擊意圖,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但那時她表現出來的不似正常人類的力量和速度……讓他很在意。
但自從回來之後,諾白的身體就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身體素質差到離譜。
那麼那一瞬間爆發的因素到底是什麼?他不可能再給諾白注射.毒.劑,也沒有辦法再去探讨。
所以這一次除了要徹底打消諾白念頭外,他還想試探一下怎麼才能激發出那種力量。
他很需要……他們很需要。
基本都是儀器的活,安述摘下口罩,“夏喻名,怎麼回事?”
“……沒什麼。”
夏喻名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勾起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像是諷刺,又像是自嘲,總之讓人很不舒服。
“……自私到過分的家夥在這裡搗亂而已。”
第二天,王隊收到了一張申請放棄機甲選修的表。
署名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