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
甯中的紫藤花開了,沿街沖天香氣,将以往街上的味道都掩蓋的徹徹底底。
“你不回覓長生了嗎?”沈熙問。
“你希望我回去?”孟知意的衣擺沾了紫藤花,他提着衣擺抖了抖,反而沾了更多,“趕我?”
她蹲下身,給他拍幹淨花瓣,又捏着他的衣擺不松手,從下往上的擡起眼,那雙绀青色的眼睛就那樣帶着光彩和溫暖的笑意,活生生抓住了他的心髒,死死捏着,“不是,是我想讓你回覓長生等我。”
他提着衣擺一寸寸抽出來,“我不信你。”
她說的話,他第一個字都不會信。
說什麼喜歡他,結果得到了人就跑走了。
知融那孩子有句話說對了,既然覺得得到的不如想象,不如拍拍屁股走人。
孟知意拉着她的衣領把她拉起來,“你騙過我了,小騙子。”
沈熙有些無奈,她的小師叔一直耿耿于懷她抛下他獨自下山。
她挑挑眉,孟知意不理她了,自顧自往前走,她摘了一隻紫藤花,想着怎麼簪人頭上。
欲要擡手簪花,一擡眼就看見知融和她師兄正看着這邊,中途變道将花簪在自己的頭上。
“小師叔怎麼在這啊?”知融撩開幂籬,唇邊帶着點意味不明的笑,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熙,“好巧,沈熙姐姐你也在這裡啊。”
可不是巧了嗎?
“本來來找你們,忘記問你們在哪裡了。”孟知意理了理袖子,“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和師兄在追一個小賊,他躲到人群裡,找不到了。”知融慢慢向她們走來,“就恰好遇見小師叔和……沈熙姐姐。”
沈熙并不知道遊鹿居士有沒有和知融透露過她和孟知意的關系,她看着知融很熟稔地和她們打招呼,如果知道了,她要怎麼借到初霁劍,畢竟她不殺人就無法利用通玉碎片。
她答應過沈兆初和小師叔,不會去殺人。
“這樣啊,那小師叔和我們一起回去。”知融說,“師尊和我們說你來了,我們等了好久。”
孟知意瞥了一眼沈熙,“嗯,你們買好東西了?”
“是。走吧。剛好順路。”
四個人走在路上,一路默默無言,靜得仿佛一陣風吹來,都能聞見裡面的幾種氣味。
“你們遇見的賊是在哪裡遇見的?”沈熙問她,“你沒受傷吧?”
“一個小賊。”知融不甚在意地回答,“我刺傷了他,他現在應該很難受。”
知融原本是打算去沈熙那裡學畫,沒想到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從裡面翻牆出來的人,那人就直愣愣摔在了她的懷裡。
雪白的發,绯色的眼睛,長睫蝴蝶似的掀起來,他蹙着眉,“謝謝。”
說完一落地就想走,卻被劍尖挑開了外袍,他轉過身,拉住被劃破的外袍,滾滾的怒意湧出來,姣好的唇抿起,他抽鞭揮來,“放肆!”
打架的事情算什麼放肆?還有更放肆的。
知融側身避開,拽住鞭子,一拉,将他拉過來,反手将劍刺向他,他躲得很快,但是初霁劍更快,刺入了他的脖子,卻沒有血流出來,而是大片大片的金粉順着傷口撲出。
臉上也撲了金粉,金玉稠麗,他被這樣釘在牆上,卻勾着唇笑起來,“好厲害。”
他咬字的聲音很輕,上揚的尾調甚至纏綿,冰涼的尾巴繞在人的脖頸一般。
“魔?”知融抽出劍,帶出紛飛的金粉,她從絢麗金粉後擡頭,眸子亮如午日,唇瓣也沾了金粉。
他用手拿着初霁劍刃,生生從脖子上拔出來,劇烈地喘息一聲,配着初霁劍的铮鳴聲,别樣的寒光,映照出她漂亮灼目的眉眼。
他化為金粉想要随風離開,“千鎖,束!”
綢帶遊龍般竄出來,繞着風狀的金風纏繞絞殺,最後狠狠一絞,将金粉撕碎,卷着落在知融的臂彎。
剩下逃竄離開的飛往不知道何處。
“他會回來找我的。”知融說,“我用了千鎖劍陣追殺他。”
知合在一旁泡着茶,一下一下涮着茶具,“沈熙的這個地方怕不是什麼風水寶地?”
這麼吸引人,誰都要來逛兩圈。
“不怕什麼風水寶地,就怕有人存心算計。”知融将腦袋靠在知合的背上,歎了口氣,“要是全都殺了,雖然不麻煩,但是會讓沈熙傷心。”
殺心,易起不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