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一轉,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杏花樹,一個人坐在杏花樹上,長長的腰帶垂下來,有些長的帶子掉在下邊的池子裡,金魚甩着尾巴來追。
他垂頭瞧着有趣,拿手拎起來左晃晃又晃晃,又放下去,打在小魚頭,一下子被驚吓地遊遠了,過來沒一會兒,又遊回來看。
不長記性的小東西。
“好久不見,小師叔。”沈熙說。
“好久不見。”孟知意手裡正拿着那截鵝黃的腰帶,“我聽說阿融來這裡遊曆就來看看。”
沈熙也不揭穿他,坐在杏花樹下喝茶,“難為你能找到這裡。”
孟知意将腰帶撈起來,卻被沈熙拽住,像是抓一隻卡在樹上的風筝,“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索性就放開腰帶,仍由她抓着,手指靈活地解開腰帶,直接丢到她的懷裡,孟知意說,“你喜歡,那就送你吧。”
沈熙當真将腰帶一圈一圈纏在自己手腕上,笑着說:“美人之物,豈有不收之理?”
孟知意坐在樹上隻覺得火大,伸手,“還給我!”
沈熙卻笑眯眯地攤開手,“你來拿。”
說着,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了下來,剛剛好落在沈熙的懷裡,沈熙摟着他的腰,笑道:“别掙紮地太厲害,萬一我要是摔倒了怎麼辦?”
他就真的不掙紮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貓,炸毛但是認命。
“你這次來,要待多久?”沈熙抱着他穿過回廊,一面走一面問,光在她的臉上移動,仿佛要将每一寸都細細的吻過。
孟知意将她鬓邊的亂發别到耳後,“等知融他們解決完事情。”
“她們就住的離這裡不遠,你要不要去見見?”沈熙單手打開門,“小師叔。”
孟知意捏了捏她的臉,訓斥:“正經點。”
“你在我懷裡,怎麼正經?”沈熙問。
“那你放我下來。”孟知意掙紮着要下來。
沈熙把門踹關上,慢條斯理地把他壓在門上,貼着他的臉頰說:“我好想你,你呢?”
他捧着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用眸光去描,想着你這樣的人也會想我嗎?還是說,你在外面受了委屈才會想我。
不重要,至少現在他不是來問罪的。孟知意親了親她的眉心,“怎麼會不想呢?”
念想,想念,都是一樣的,先死後生。
“師兄,你猜昨夜我在做什麼?”知融窩在知合的懷裡。
知合懶懶地應了一身,渾身上下用不了力氣,隻能說:“你是不是悄悄起床?”
“是呀。”知融玩着他的頭發,“我夢見了兩個人,她們在高樓上喝酒,談論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然後我就驚醒了,下床坐在窗沿上喝茶,聽見了下面正堂有東西在響,我以為是老鼠。”
“誰知道是通玉化形。”
“已經化形了?什麼樣子?”知合問,雖然說來說去器靈的化形都醜不到哪裡去,“女子還是男子?”
“長得漂亮,不知道是女子還是男子。”知融說,“他說他的另一半也就是士藏手裡的那一塊通玉意識,叫做易霧爾。”
複祇之戰,在每界中都有相關的記載,就像是《萬勘志》,上面就記載了通玉的誕生。
“我在想,會不會也有書籍會記載到易霧爾,隻是我們不知道。”如若真的有書籍能記載易霧爾,那麼對于後面的調查也會輕松很多。
盡歡說書館的書庫下面還有一層,主要是用來存放一些見不得人的書籍,當時戰争波及很廣,許多的書籍燒毀的燒毀,隻剩下一些被覓長生藏在各個說書館。
剛跨進盡歡說書館,就遇見了熟人。
商參正在二樓聽書,見到知融就朝她點頭緻意。
“今天講的是什麼?”知合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書,翻了幾下,“還是鳳凰的嗎?”
“是。”小侍回道,“原本今天不是講這個,但是這個客官包了今天一下午,指名要聽這個。”
“既然給了錢,就講吧。”知合又問,“他常來嗎?”
“常來,隔幾個月就要來一次,也不做什麼,就包一下午聽鳳凰的故事。”小侍回想了一下,“偶爾會找我們說一些故事,講有些情節可以稍作改動。”
本來不想改,但是有次嘗試着改了一下,發現居然還挺好。
“我們給他錢,他也不要。”盡歡說書館一向大方,尤其是對于創作的人,小侍說。
知融與他說過,商參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及其古怪,不是人也不是妖,可能是魔。
但也沒有害人。
“好了,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兩人提着燈下了最下面的一層,這裡放了陣法護着,少有人來,周遭冷清,書香混着墨香,相互纏着,鑽進人的四肢百骸。
掐訣點亮燈燭,刹那明亮,四周的書融融的化作星河流淌,繞着兩人翻滾流淌。
一本書在知融面前展開,上面大部分頁面已經被燒毀的差不多了,隻剩下零星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