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斷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去玉城,是為了找到一個叫承天閣的組織,它們行蹤詭秘,鮮有人知,還有……”
“什麼?”老闆娘問道。
“玉落泥潭中,本是天上風。”長斷說道。
“哪個叫你說詩了…”老闆娘有些無奈。
“不…這是那張竹簡上的最後一句,我不知何意。”
“玉落…天上風……”老闆娘若有所思,“聽起來像是讓你們找一個貴人,天上風……為何是天上風?”
長斷歎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隻能尋着線索去看看。”
“……小夥子,玉城比你們想象的要危險,可不止權貴稱霸。”
老闆娘注視着兩人,緩緩說道:“當地還有一個津門關,專門用來關押百姓,想把他們救出來難如登天,當地姐妹們試了多次,也隻能勉強救出來幾個人,聽說那邊最近來了個新頭子,防守比從前更嚴百倍。”
“若不是我要賺錢供姐妹們周轉生活,早就提槍上馬…殺進門關了。”
聽了這些話,長斷和引書兩人點了點頭,顯然已達成了共識。
“我敬老闆娘大義,佩服不已,若您相信我二人,去了玉城,我們定會想盡辦法,拼盡全力把百姓們救出來。”長斷向老闆娘行了禮,又以長刀為證,留下信物。
“這把刀便作為信物,上面刻有我的姓名。”
老闆娘拿起長刀,見上面刻着“長斷”二字,她擡起頭來,沖着兩人微微點頭。
“方才是我冒失了,既然如此,當以烈酒相交,來,我敬你二人!”
酒碗相撞間,老闆娘笑聲爽朗,她放下酒碗時,臉上多了兩片紅暈。
“從沒有這一刻,比現在還讓人輕快,若不是待在此處,真想一刀一槍殺盡歹人,可是,我從不後悔………”“我沒有忘記在我身陷囹圄的時候,是她們解救了我。”
“今日能與你二人相識,甚是歡喜,到了玉城,别忘了告訴她們,我很好。”
半晌,老闆娘起身,從櫃子下面取出一箱銀兩,放到了酒桌上,她推了一下,将箱子推到了長斷面前。
“還有,把這個,交給她們。”
長斷并未推辭,這之後,兩人又與老闆娘多聊了些關于玉城的事,從她口中聽到了許多故事,離開酒館的時候已是深夜,老闆娘又多了贈了兩人一壇酒,乃是店裡最為名貴的竹葉青。
搖曳的燈火下,兩人提着一箱銀子和一壇酒走在青石路上,一片寬敞的拐角處,長斷忽然停下腳步,他放下手上的東西,坐在石階上,打開了那壇酒。
引書見怪不怪,拂了下袖子,便在他身邊坐下。
“諾。”長斷把酒壇遞給他。
“你用什麼喝?”引書問道。
“蓋子。”長斷拿出酒蓋晃了晃。
“……真有你的。”引書嘴角抽了抽。
大約是晚風太過涼爽,又或許是因為明日即将啟程,去往另一個龍潭虎穴,兩人喝了半晌,也未有醉意,長斷默默垂下腦袋,透過雜亂的發絲看向引書的側臉。
他沒有告訴引書,其實他是不會醉的,千杯不醉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會很離譜,但放在他身上卻不奇怪。
看着他臉上逐漸泛起的绯色,長斷心中像是有什麼正在升騰,洶湧的海浪在拍打着他的心弦,像是無法抑制那樣,不經意間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
他閉上眼睛,握緊了那塊酒蓋。
“初次見你,我隻覺得你像一潭望不到底的井水,還以為你是那等心機深沉,争權奪利之輩,可是相處的這些日子,引書,我真的……”
他緩緩擡起眼簾,目光逐漸堅定,隻将眼神落在身邊那人的面龐上。
引書托着下巴,頭腦已然有些發暈,他面頰微紅,眯着眼睛看向長斷,卻正對上他熾熱的雙眼。
“長斷,你又在說笑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最喜歡打趣人了。”
長斷搖了搖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少時,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的,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麼,我已經——”
話音未落,引書“噗嗤”一聲,笑道:“你我相交的這些日子,我也早把你視為兄弟,你我二人之間,既是兄弟,也是……”
“朋友?”長斷聲音有些發顫,注視着他的雙眼也泛出一絲落寞。
“嗯,好朋友。”
“你我一路走來,可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啊。”引書的腦袋落在胳膊上,喃喃的說道。
長斷未言。他将頭發用發帶捆上,又放下了引書抓着的酒壇,看着他昏昏沉沉的模樣,長斷俯下身子,伸手将他拖到背上,确認他不會落下後,長斷才彎腰去拿木箱。
無人的街巷中,隻聽得見他一人的腳步聲,風吹動着他的衣袖,發絲也在風中飛揚。
“好朋友…好朋友……”引書喃喃自語。
“嗯,好朋友。”長斷将他往上推了推。
引書拽着他的發絲,大約是感到安心,他的腦袋輕輕靠在長斷的肩膀上,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長斷視線始終落在兩人的影子上,他的心潮依舊洶湧,可某種心緒卻及時的被壓了下去,如同此時的風一般,帶來的隻有一陣陣的涼意與清醒。